第四十一章（2/2）

“事情很简单：科学家发现妻子自杀了，于是对警察说妻子是他失手杀死的。他故意伪装了案发现场，看起来就像真的一样。你根本想象不到，这个伪造的案发现场简直是世界上最堪称完美的一个作案现场，完美到令人不敢相信这就是真的。但警察相信了，于是他就被这样定罪了。”

“难道警察都是白痴吗？”莱芒愤愤不平的问。

“警察不是白痴，正如你不是白痴一样。”单仁微笑着说，“但警察的职责就是侦破案件，严惩凶手。这是警察这个行业的唯一动机，也是唯一目的。无论是一起什么样的案件，如果凶手承认罪责，束手就擒，那么警察的义务便履行完了，目的不费吹灰之力达到了。既然如此，警察为什么还要刨根问底，过问是非曲直呢？”

“你错了，”莱芒急忙接过单仁的话，严肃认真的说，“在律法范畴内以及司法体系中即便是芝麻大点事都讲求绝对的真凭实据，决不能想当然办事。”

单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的微笑。

“前段时间，十年前的一起强奸杀人案的案犯乌苏突然被爆出是无辜的，主犯另有其人。此人在另一起案件中主动承认多年前他曾在一个公共厕所强奸了一个年轻的姑娘，事后又谋害了她，并坦诚是一位名叫乌苏的少年替他顶了罪。直到这时被诬陷的乌苏才沉冤得雪，但他却早已死在了大牢里。这件事想必你不是不知道。这件事在舆论的炒作下一度闹得沸沸扬扬。据听说，当时的那位警察局局长因为这件冤假错案被革了职，其他的一些涉案人员也受到了相应的处分。试问，在这一起案件中，你所说的真凭实据在哪里？难道就是那些凭空捏造的假证据吗？恕我直言，在这起案件中，说句不好听的话，连想当然都算不上，完全是诬陷栽赃，赤裸裸的荼毒生灵。那是一个少年，才十七岁，却被这样断送了生命。被谁？被你所维护的秉公执法的执法机构里的那些拿着国家高薪俸禄却不为国家竭诚效力的执法人员。”

莱芒哑口无言。

“我并不想谴责任何人，任何事，”单仁继续说，“我只是想说，我们都知道法律的本质意义只是为了维护统治阶级的根本利益的一件工具而已，这件工具体现的是统治阶级的绝对意志。然而，如果一个人终其一生不是按律法所规定的能与不能行事，而是依着自己的良心和灵魂去办事，那么，也许人间会太平很多。这个世界也许会实现所谓的和平和公正。”

不知道为什么，莱芒的脸突然一阵红，一阵白。也许，作为一名警察，一名服从统治阶级绝对意志的执法人员，他因为单仁的无可指摘的中肯言辞而感到由衷的惭愧和自责。

“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过了很长时间，莱芒问，“我指的是乔叟的这个案件。”

“说来话长，”单仁回答，“他的儿子乔文武曾是我的一个咨询者。他因为母亲自杀，父亲坐牢患了严重的抑郁症。他曾三次自杀，但万幸的是都自杀未遂。最后，在万般无奈下，他的妹妹逼迫着他去了我的咨询中心。这一切，都是他在和我谈话时亲口告诉我的。”

莱芒陷入了深沉的思索中。

“你认为把永恒和乔叟关在一起，对永恒有好处？”沉默了很长时间后，莱芒抬起头，盯着单仁的眼睛，一本正经的问。

“绝对有好处。”单仁肯定的回答，“据我所知，这位科学家在牢里并没有闲着，他一直都没有放弃科学研究。他的儿子病情好转后每次去监狱探望父亲，他都会要求儿子给他带一些他需要的学术专著。永恒和这样的人关在一起，会受益终身的。”

“我会尽力去办。”莱芒若有所思的拍了拍大腿，如释重负的说。

单仁离开后，莱芒打了几个电话，这件事便办妥了。在单仁和莱芒为了永恒的事操心的时候，木森也没有闲着。就在永恒入狱的第二天，木森又飞往了水乡之城。这一次，他以目舜的监护人和代理律师的身份见了张磊的母亲。他从这个善良的女人的口中得知，目舜的父母为目舜留下两套房产，一处就是图图对门的那一套高档住宅，另一处是一套还没来及装修的别墅，以及一笔不菲的教育基金，此外还有一些与这些价值连城的东西比较起来根本不值一提的零零碎碎的财物。这笔教育基金足够目舜大学毕业后去任何国外的知名大学深造十年都绰绰有余。父母身后给目舜留下的这笔雄厚的资产让木森大为震惊，他虽然知道目舜的家境不错，但没想到这个少年原来如此富有。而正是目舜和永恒人生的这种巨大的反差，让他对这个不幸的少年越发滋生了深邃的同情和怜悯之心。他用一周的时间理清了房产、基金、现款、以及别人的拖欠款，故去之人没来得及偿还的借款等一切杂七杂八的账目，他又用一周的时间把别人的拖欠款要了回来，把未来得及偿还的借款还掉，最后把真正属于目舜的一切资产都通过合法手续过户到了目舜的名下，然后带着这些凭据回到了北方小城，把这些文件锁在了自己律师事务所的保险柜里，准备等永恒出狱后交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