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礼与法（1/2）

少年马夫对于上京熟络无比，听到苏卿的话后调转了马头，随后直驱而去。

清静的客栈自然还要属这东城的“水月亭台”，单单听着名字就知道是个清新典雅的好地方。

地方虽好，但是价格着实不便宜，单是那乙等客房，住上一晚就要五两银子，不过想着自家马车里面的那两位是不缺钱的主，这“水月亭台”倒是可以住得。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少年马夫停下了马车，感受到马车平稳先来，苏卿开口询问：“到了？”

少年马夫掀开车帘，点头哈腰道：“客官，到了。”

走下马车，苏卿眯着眼打量起眼前的客栈，清莹剔透的玉石雕刻的招牌，上面“水月亭台”颇具韵味，苏卿有些好奇，看这眼前的景象，这里不像是一出客栈，反而更像是一处风花雪月的场所。

“你确定这里是客栈？”

少年马夫连连点头，应道：“虽然名字怪了点，但是确实是客栈，而且这处客栈不卖酒食，只提供住宿以及茶水糕点，是一个清新雅致的好地方，我看不少游学的读书人都喜欢住在这里。”

苏卿点了点头，随后冲着少年马夫摆了摆手，说道：“今日我就先不出去了，你先回去，明日辰时正点直接再来。”

少年马夫点了点头应和，但是心里却想着明日你爱找谁找谁，我铁定是不来了，想着，少年马夫将腰包里的碎银子拿了出来准备交给苏卿。

苏卿又摆了摆手，说道：“你先收着，留坐明日用，等到事毕，这些银钱若是有余全当你的赏钱，工钱给你另算。”

说着，苏卿又想到了今日可是正月十五，又道：“傍晚，酉时末的时候来一趟，送我们去淮河看看这上京的灯会。”

二柱子砸吧了一下嘴，最后点了点头。

眼下这看来明日不来还不行，再给他十个胆他也不敢拿着眼前这两位的钱跑路，有命拿钱也得有命花不是。

走进客栈，苏卿定了两间乙等客房，随后便叫了两壶茶水和些许糕点在大厅的僻静处坐了起来。

这处名为“水月亭台”的客栈确实不凡，店内装潢简约，但是材料却不同凡俗，就说那墙壁上悬挂的山水画，一看就是出大家之笔，还有那一张张四四方方的木桌，全都是黄梨木材质的，店内的采用熏香苏卿更是未曾听闻，不过嗅着那沁人心脾的气味，苏卿便知道肯定也是珍贵无比。

环境优雅，而且还有琴师奏乐，厅内的其余人也不喧哗，桌案上大多放着一壶茶，一叠糕点，手中还拿着一本书，更有一些浮夸之人摇头晃脑，也不知是做给谁看。

诸如此类，苏卿只是瞥了一眼就不在关注，说到底对于他而言也不过就是一处临时的住处而已。

在苏卿身畔，剑蛮儿挺身而立，端坐如尸，神色也是肃然。

苏卿开口问道：“你真的决定要走了？”

剑蛮儿不说话，并未表态。

苏卿也没有再问这句话，而是说起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在大桥镇时，我说要搬到宣州，我母亲柳氏立马就担心的不行。”说着，苏卿学着柳氏的话音说道：“咱家在大桥镇还有邻里帮衬还有人欺负你，咱要是搬到宣州后，人生地不熟的真发生什么祸事该怎么办呀！”

想着，苏卿笑着摇了摇头，又道：“尤其是在听说苏家搬去的大院在宣州城外时，我母亲柳氏虽然表面上没说不同意，但是我知道她心里铁定是不愿意的，不过最后我娘她还是心甘情愿的同意了。”

苏卿看向剑蛮儿，然后为她倒了杯茶，问道：“你知道为什么吗？”

剑蛮儿依旧不说话，苏卿继续道：“因为我说那个叫剑蛮儿的女侠愿意保护咱家人，听到我这话后，我娘想了一天一夜，然后便带着我婶婶开始收整家中的物件准备搬走。”

剑蛮儿想了想，随后拧着眉头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会答应你，我没记错的话，最后你是在船上才问我是否愿意去你苏家担任护卫。”

苏卿竖起了一根手指，摇了摇，说道：“错，不是护卫，是宾客。”

指正了剑蛮儿的口误，苏卿没有忙于回答剑蛮儿的疑惑，而是说道：“我娘可是对你宝贝的紧，尤其是知道你武艺高强后更是如此，你也看的出来，我娘对你很是礼遇，当然，这并非全然是因为你武艺高强，像黄老爷子，若是我猜的不错的话，他最起码也是二品一境吧，当然，一品也不是没有可能，只不过我眼力劲不够，黄老爷子又只出过一次手，着实看不出深浅，黄老爷子那么厉害，我娘对他也算不上是多么......怎么说呢，用亲近这个词比较好，但是你不一样，虽然我没见着，但是我猜我娘私下里应当没少找你唠家长里短吧！”

剑蛮儿点了点头，苏卿又道：“说句实话，你刺了我一剑，若不是周偲末交于我的那一封密文，第二次见面时，即便我杀不了你也不会救你，甚至还会屁颠屁颠的跑去告官。那封密文上是你的生平事宜，虽然你是一名刺客，但是并不是一名嗜杀的人，即便当不上侠士的称呼，但是相差不远，总归来说，你做的好事居多。搬到宣州后，那封密文我娘也看过，她对于你，说句实话，怜惜多余仰仗，说我娘把你当做半个闺女来看也不为过，要不然，你以为我娘会在私底下教你认字？”

苏卿笑了笑，苏家还没什么事情能瞒过他的，不说费禹这个耳听八方的大管家是完全听于他的，就说那院子中的几名稚童，天天满院子跑，什么情形见不着，略失小惠就能在他们嘴里套出来自己想要知道的，再且说了，苏府上还真没有什么肮脏事，现在没有，以后苏卿也不允许有。

一席话说完，苏卿笑道：“剑蛮儿，蛮姐姐，你真的想离开苏家吗？”

自顾自的摇了摇头，苏卿自问自答道：“按我来说，你应当是不想的，外面的世界虽大，但是能有几个人像我娘那样悉心教你认字？”

摇了摇头，苏卿神色一正，面色端庄的问道：“所以说，你在想什么？”

剑蛮儿脸色如常，即便有异样，因为脸上的面具，也看不出来什么。

但是此时此刻，她心底里却十分不安，果然，苏卿接下来的一句话证实了她的想法。

“我认为你是个好人，但是今日发生的事情让我不得不重新看待你，如果你不能给我一个解释，蛮姐姐，我不能让你留在苏家，密文上的事情不少，但是大多是江湖上能调查的到的，对于你，我并不是知根知底，既然你是我在我苏家，我不能要求你品行端正，但是不能无德，不能仅凭心意行事，若是你想任由心意而为，大可回到江湖上，回到中原，江湖海阔任由鱼跃，凭借姐姐你的本事，找一家豪绅阔户担任座上宾并不是什么难事，何必待在苏家这个小院子？”

话毕，苏卿端起茶杯开始喝茶，剩下的时间便交给剑蛮儿，若是她不愿意说，抱歉，苏卿真的不愿意让她再待在苏家。

苏卿要做甚多事情，而且每一件事情都如履薄冰，不能任由家中之人凭借心意行事，至少现在不行。

和苏卿说那般，剑蛮儿并不想离开苏家，并不是为了那五万两银子，而是因为苏家的氛围，整个苏家，除了费禹那个迂腐的大管家不和她心意之外，其余的每一个人都很好。

早些年，她也在一些家族之中担任过宾客、护卫，甚至给一些官府大老爷担任过武秘，那些人对她也很尊敬，但是这种尊敬让人并不好受。

用一句话来说，就是卖面子，值不值钱完全看你带来的利益。

但是苏家并不是这样，起先苏家并没有什么明面上的条文规矩，后来也不过是因为费禹的到来后多了一些主仆之间的礼仪规矩，而且还经过苏卿删减，其中迂腐的条文全都被去除，比如说剑蛮儿最讨厌的暖床丫鬟这一项在苏家就没有。

而且苏卿和其余读书人很不一样，仁义礼，苏卿样样不缺，但是苏卿的仁义礼和儒家学说的仁义礼颇为不同，甚至说为离经叛道都不为过，若是让那些儒家先贤知道了苏卿那番关于仁义礼的说辞，估计唾沫都能把苏卿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