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朋自远方来（五）（1/2）

晚膳已过，梁琬独自一人坐在屋内，与她同住的萧红梅已经得了恩典回家小住几日并学习礼仪准备远嫁了。梁琬与萧红梅虽然交情不深，但毕竟自她入宫以来，两人便住在一起。梁琬想起萧红梅做的点心，想起萧红梅叫她起床的场景，心中便是一片悔恨。她原本想借此机会除掉顾青青，怎想到会误伤了萧红梅？她愤怒地打翻了茶杯，仿佛还不解气般地抽出了腰间的鞭子狠狠地击打着地上的碎片。清脆的声音如铃响般在房间内回荡，久久也不能散去。

“为什么！为什么！”梁琬声嘶力竭地大喊，她可以毫不手软地杀死地方的将士，但却无法忍受自己对萧红梅做的事情，她整个人跪伏在地上，头深埋在两肘间，久久不能平复。

“小姐……”初雪心疼地从她背后环抱住她，这是她第一次看坚韧的小姐如此无助，她了解梁琬的性格，知道此时的她当真是急坏了。

梁琬握住初雪的双手，喃喃道：“初雪，咱们去找陛下，咱们去求陛下收回成命！萧红梅绝对不能嫁到波斯去，波斯那地方……她怎么受得住？”

“小姐！”初雪连忙按住准备出屋的梁琬，她用尽全身力气才把执拗的梁琬逼坐在床上，初雪坐到她身畔，低声地解释道，“小姐，奴婢知道您和萧小主感情好，但是……但是您若是这个时候去找陛下，只怕陛下会疑心您的意图，若是陛下察觉到您和德发西的关系那可就不好了啊！”

“那又如何？就算我们曾经合作过，那也是为了杀扎和王子！我无愧于我的指责！我是在为大胤尽忠！”梁琬自信十足地说。

初雪叹了一口气，道：“可是陛下未必会这样想啊！陛下只会想您会否将大胤的城防部图交给德发西，会否将兵符交给德发西，会否让梁老将军继续和波斯来往！这其中不论哪一条，都是罪无可赦啊！小姐，您就自私一回吧！为了梁家军！”

梁琬一时怔住了，她怎么忘了天启帝是个多疑之人呢？且不说她的确做过那些事情，就算她干干净净地用空手套了白狼，那些言官也会使出浑身解数地给她编造出一大堆的罪状，千百年来帝国没有将才的原因不就是这个吗？

初雪见梁琬的心动摇了，便乘胜追击道：“小姐，萧小主这一去未必就是坏事。一来，德发西不是不分善恶之人，他没理由苛责萧小主，就算他心怀不轨，那也有您给他施压，萧小主又深谙保全一道，真的未必会受委屈。二来，即便萧小主留在宫中了，那以她的出身，也不过是为人侧室，如何有当波斯王妃来的风光？她父亲被林才压制，她亦要被他人压制，届时仍是郁结难舒的景致啊！三来，萧小主看似和亲，实则是陛下要借此震慑波斯，更要离间波斯王庭内部，既然陛下有如此打算，小姐便不能去啊！”

“可波斯路途遥远，水土又和大胤截然不同，她在那里举目无亲，我真的……”梁琬哽咽地说。

初雪一边为她擦眼泪，一边劝解道：“小姐，古往今来的和亲之人还少吗？难道她们就是理所应当吗？小姐，这里是后宫，这里的战争不输于大胤的边境啊！而萧红梅……这是她的命，这不过是命啊！”

“但是我不信命！”梁琬眼睛里的两团火焰复而又燃烧了起来，像极了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她，“我不信命，同样，我也不能让我的朋友被命运所捉弄！这不是命！这都怪顾青青，如果不是因为她，这一切都不会发生的！对！都是因为她！”梁琬站起身来，用力地挥了一下手中的长鞭，“顾青青，我一定要让你付出代价！一定！”

明月初生，顾青青却在院内等着子晗，今日的事情太过惊心动魄，她一时承受不了，所以便约了今日相见。为了萧红梅出嫁的事情，子晗原本是有很多事情要忙的，但当他想到顾青青焦灼的心情时，他便推了一切事物，紧赶慢赶来找顾青青。

顾青青把玩着子晗腰间的玉佩，道：“都是因为我，否则萧红梅也不会……”

“怎么能怪你呢？”子晗轻轻地把她搂在怀里，“今天的事情，显然是有人在针对你，从让你下棋开始，就是一个局，若非我早有准备，只怕今日你必被父皇责备，届时若有人添油加醋地说些什么，只怕你的秀女身份就保不住了。那我们……”

“可我们牺牲了萧红梅的幸福，我终究心里过意不去。”顾青青道。

子晗点点头，他是很清楚顾青青的为人的，他望着天上的明月，道：“萧红梅这次……我们真是无可奈何。”

压抑的气氛在两人之间弥漫，明明有千言万语，但是谁都张不开口去袒露心迹，顾青青抚摸着玉佩上的纹路，那平日里熟悉的纹路此刻竟然有些陌生，反复走了好几遍也捋不顺，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绊着她一般，气急之下，她送了手，任那玉佩又重新垂落到子晗的腰间。

子晗叹了口气，道：“青青，你日后要多加小心，我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