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尽红丝几万条（四）（1/2）

黎艳雅的死并没有很快地被人遗忘，不论是前朝还是后宫。与她同住的马欢莹时时会睡不好，所以请了宝华殿的法师诵经七天七夜，只为超度亡魂，而马欢莹自己也会有一搭无一搭地和法师谈论佛法，似乎有不少收获。与黎艳雅平日关系最好的韦滢姬更是日思夜想，难以安眠，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只是辛苦了田希，又得日夜照顾她了。总之，整个储秀宫都笼罩在死亡的阴影了。

前朝同样不得安宁，黎比松连上三道请安折子，就算白景想瞒也瞒不住。天启帝愤怒地将折子扔在地上，骂道：“黎比松是个什么东西！连上三道请安折子是想威胁朕吗！”

一旁绣花的慕容浅纯连忙放下了手中的活计，她捡起折子，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旋即示意肖元子去端杯茶来。

之前的她是个什么都不懂的乡下丫头，可几个月的宫廷生活充分地挖掘出了她的天赋，她现在不仅会察言观色，更会分析利弊，无愧于宠冠后宫第一人。

慕容浅纯温婉地一笑，道：“陛下不必动怒，黎比松只是想讨个平安罢了，您就随便回他一道便是了。”

“随便？”天启帝从牙缝里蹦出这两个字，他接过慕容浅纯手中的折子，道，“他折子里的话哪是要个平安那么简单！他只怕是要个说法！只恨他现在是将在外，朕不能敷衍他，以免对楚王不利，对社稷不利。”

“这有何难？”慕容浅纯微微一笑，道，“他想要个说法，咱们就给他个说法呗！”

天启帝的眉头拧了一下，要让他承认错误是不可能的，何况他并不认为自己在这件事情上做错了，同样，要让他服软也是不可能的。

慕容浅纯盈盈一拜，道：“臣妾愿意做这个恶人。”她绕到天启帝身侧，于他耳畔低声说出了整个计划。天启帝听后在唇边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不过他拉住慕容浅纯的手，带着几分怜惜地说：“这是这样便委屈你了。”

“臣妾不怕。”慕容浅纯说得轻描淡写但却情真意切，“只要陛下记挂着臣妾，臣妾就心满意足了。”

天启帝笑了，幸福地抚摸着她的秀发。

适时，肖元子端着茶走了进来，慕容浅纯接过香茶，恭敬地递到天启帝的手边，天启帝品了一口，满足地开始给黎比松写朱批。

一切看上去都那么地自然，只是谁也不知道其背后的肮脏与血腥。

翌日一早，慕容浅纯脱簪着素，在养心殿外跪着请罪，皇后、皇贵妃等人纷纷过来为她求情，但天启帝一概不见。直到晚上，天启帝才下旨：“丽婉仪慕容氏包庇宫人，着降为选侍，禁足思过，其宫人玲儿以下犯上，巫蛊后宫，即刻杖毙。秀女黎艳雅以贵人之礼厚葬。”

圣旨一下，六宫哗然。她们只看到慕容浅纯千恩万谢地领旨思过，只看到玲儿在一片喊冤和咒骂的声音中被杖毙。她们想知道事情的始末，可是她们无从问津。把守清心殿的侍卫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旁人根本进不得，而玲儿更是化作了一缕芳魂，问无可问。

至此，金马落血泪的事情算是结束了，但可笑的是，它成了一桩悬案。不过令天启帝满意的是，各方势力似乎还是服帖的。他不想追究了，别人自然无法再深究。悬案也好，真相也罢，都留给史书工笔吧。

事实上，人们也确实没有精力再纠结于过去，因为重阳大典就要来了！

重阳大典，顾名思义，是在重阳节当日举行的。我朝太祖亲设重阳大典为秋祭，是为感念上苍、庆贺丰收的时节。随着时代的发展和社会的进步，民间逐渐出现了吃花糕、品菊花酒等风俗，皇室便与民同乐，设立重阳大典，让举国上下都沉浸在欢乐丰足的氛围里。

今年的重阳大典格外热闹，一来是宫里有秀女，二来是楚王频频传来捷报。

长安的重阳大典自然是由礼部主持，由昭王掌管的礼部深谙礼法，之前几年全无错处，只是今年天启帝似乎想要办的与众不同的隆重，所以他令子勋掌管的太常寺从中协助，务必办的尽善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