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尽红丝几万条（三）（1/2）

待献舞过后，便是众秀女献礼的时候。秀女按照出身品级站成两排，依次向吴王献礼。白嫣仪是第一个，她献上的是一个龙泉青釉壶，通体碧绿泛白，是难得的珍宝。韦滢姬送上的是当代书法名家临摹的《兰亭序》，虽非原本，但仍有收藏价值。苏蕙儿献上的是三清露，正宜夏天用。

轮到顾青青时，只见她微微一笑走上前去，自信地将锦盒送到子勋手边，子勋好奇且期待地打开看，只见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叠纸，最上面的一张是淡黄色暗纹的，素净却又端穆。子勋忍不住伸手去翻看，却被顾青青一把拦下，顾青青拽住他的手腕，道：“这是我手抄的《心经》，你就这么随意地用手翻？”

“啊？”子勋愣了一下，他看着自己被顾青青抓住的手腕笑了，“好好好，我都听你的，你说不翻我就不翻。”

“这就对……”顾青青开心地说，可她旋即发现自己是在宫廷宴会之中，便收敛了笑容，迅速地松开了手，谨慎地四下望去，直到对上子晗含笑的眼神之后才大胆地回复子勋说，“这就对了嘛！”

子勋也跟着笑笑，小心翼翼地将锦盒收好了，道：“多谢你。”

“不必不必！”顾青青一边退下一边说。

天启帝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嘴角浮上了一丝笑意。若是放在平常，他一定会给顾青青定个犯上的大罪，可今天不同，今天是子勋的生辰，一切都应该和和美美的，更何况他知道顾青青是个怎样的人，他忽而想起之前顾青青说过有人骗她的话，他想那人若是子勋的话，他们现在又相处得这么好，也应当是天赐良缘了。

天启帝压低了声音，对太后说：“母后，儿臣看子勋似乎很喜欢这份礼物。”

太后一笑，她是见惯了后宫之事的，但她并未言明什么，只是顺着天启帝道：“是喜欢礼物还是喜欢人，咱们心里都有数。子勋也不小了，皇帝这次可也要一并赐婚？”

“那是自然。”天启帝回答说，“这次选秀就是为了他们，怎么有不赐婚的道理？刚才那秀女儿臣也见过几面，是个好孩子，就是比子勋大了一岁。”

太后完全明白天启帝的意思了，他是想赐婚这一对的，但奈何皇后那里不同意，所以他想借着自己的力量去压皇后，太后毕竟是太后，她还是向着天启帝的，所以她回答说：“年纪大一岁也无妨，正好子勋是幼子，习惯了被人照顾。”

天启帝龙颜大悦，得到太后的支持是很难得的，他旋即对皇后说：“母后说顾青青和子勋很配，皇后觉得呢？”

皇后淡淡一笑，看不出内心的变化，道：“皇上，今日虽是七夕，可也是子勋的生辰，就算想要喜上加喜，也得让宸妃妹妹来吧？皇上，来日方长，不急于一时的。”

“也是。”天启帝瞥了宸妃一眼，他知道书香出身的宸妃不喜欢顾青青，“是朕操之过急了。特别地给他们赐婚的确不好，还是一碗水端平吧！”

后来的秀女也依次送上了礼品，王智恩送的是高丽参，黎艳雅送的是金马，徐柳然送的是玉如意……

按照惯例，子勋需要挑出礼品中最好的四件分别送给天启帝、太后、皇后和宸妃。子勋心中最喜欢的是顾青青送来的《心经》，所以他自然不肯将它送出去，一早就命人送回了库房。他精挑细选，决定将黎艳雅送的金马给天启帝，将韦滢姬的《兰亭序》给太后，将徐柳然的玉如意给皇后，将白嫣仪的龙泉青釉壶给宸妃。

四人接过礼物后笑得合不拢嘴，送礼只是一个形式，背后隐藏的其乐融融才让他们开心。

太后一边端详着《兰亭序》一边打趣道：“子勋，哀家很喜欢那本《心经》，你可肯割爱？”

“太后抬举了。”子勋害羞地说，“那书**力远不如您手上的那本《兰亭序》，实在难登大雅之堂。”

太后闻言一笑，她的视线不住地在子勋和顾青青两人之间打转，她阅人无数，自然有把握看出两人的姻缘有无，可她看着看着却微微蹙眉：这两人虽有夫妻之相，但恐无夫妻之情。如此之姻缘，只怕不是上佳。

正在太后要说话的时候，她身侧的天启帝却以雷霆之势暴怒，只见他额上的青筋暴起，右手奋力地向前一掷，那金马便“咣当”一声地落在大堂之上！

众人皆是一惊，除太后外纷纷跪下请罪。

太后疑惑地看了看天启帝，又看了看那地上的金马，方觉出哪里不对——那金马的眼睛是红色的。不是一双，而仅是一只眼睛是红色的，而且那不是镶嵌了红宝石，而是什么别的东西沾染了上去，看起来就和一行血泪一样。

金马落血泪，是为对天子的诅咒，其罪夷九族都不为过。

皇后看清楚地上的金马落血泪后，立即起身，质问道：“此物是何人所献？还不快快上前认罪！”

黎艳雅浑身颤抖地从人群中爬出来，自她看到地上的金马之后，她鼻头上的雀斑就晃动不止，她伏在地上，不停地哭，根本就说不出话。

天启帝见状更是怒不可遏，他将一个茶杯扔在黎艳雅的头上，她立时流血不止，皇后大惊，想劝阻天启帝，却被他一把推开。天启帝走到黎艳雅身前，大吼道：“来人！将她拖出去，乱棍打死！”

“皇上息怒啊！”皇贵妃道，“皇上，此秀女乃是正三品骁骑参领黎比松之女，还请皇上三思啊！”

“黎比松？”天启帝咬牙切齿地说着这个名字，“哼！他如今随楚王出征了，朕不牵连他已然是对他的恩赐！来人，将她拖下去，乱棍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