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出阳关无故人（二）（1/2）

毓秀宫是皇宫里风格最为独特的宫殿，因为这里是仿照朝鲜王城的样子建造的，是一座全新的宫殿，是天启帝为他的宠妃如妃建造的。而如妃其实是朝鲜的贡女，本名叫全素熙，后来被赐名为全恩惠，天启帝对她的宠爱远远地超过了别的妃嫔，人们甚至都说，如果如妃不是朝鲜人的话，她一定会被立为皇后。可只有极少数人知道其中内因——如妃和逝去的元懿皇后长得一模一样，这也是她的封号为“如”的原因。

今日的毓秀宫喜气洋洋，就连宫人们的脸上都带着喜色，正殿之内，如妃正和一名年轻女子交谈着，她，就是王智恩，也就是未来的楚王妃。

如妃心情很好，因为她已经很久没见到家乡人了，她握住王智恩的手，道：“你远道而来，本宫却不能留你在这里久住，真是遗憾。”

如妃并没有说朝鲜话，因为这是在皇宫之中，她们必须说官话。

王智恩一笑，道：“娘娘不必介意，小女本就是因选秀而来，应当和其他秀女住在一起，若是住在娘娘这里，反而会惹人侧目。”

王智恩的官话说得很好，几乎听不出什么口音。

如妃叹了口气，道：“本宫又何尝不知？只是可惜你和子烈，你好不容易来了，他又偏偏走了，你们一面也没见到，真是可惜了。”

“我们一直都有通信。”王智恩不自觉地红了脸。

如妃听后心中大喜，她还怕多年的时光会冲淡两人的情感呢！她笑着说：“如此甚好，你且先去储秀宫住着，本宫再去同陛下说说，兴许就能让你搬过来住，就算不行，本宫也绝对不能委屈了你，你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开口，就把这里当作自己的家。”

“家……”王智恩垂眸，嗫嚅道，“小女哪里还有家呢？”

王智恩虽然是朝鲜宫女，可她姓王，是亡国的高丽的国姓，而现在朝鲜的国姓是李。换言之，王智恩是前朝的翁主，而非当朝的翁主。而她们一家能在战火中得以保全，也是因为子烈是大元帅，他下令不得骚扰前朝宗室。子烈会长安后执意迎娶王智恩，王氏一族才没有被灭族。否则，天启帝绝对会以叛乱之罪灭王氏一族，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杀造反的无道君一人。

如妃的眼中便是怜悯，她也是高丽的遗民，所以她明白王智恩的心情，何况王智恩还是王族。她将王智恩搂在自己的怀里，像是母亲安慰女儿一般地说：“这些事情都与我们无关……我们活得好，就是对死者最大的悼念。”

王智恩伏在如妃的怀里，哽咽得说不出话，她的父亲和兄长全都在这次叛乱中被杀了……

几日后，王智恩在张嬷嬷的带领下到了储秀宫，她好奇地看着四周的建筑，发觉这里的城墙又高又厚，围得人透不过气，而且琉璃瓦反着光，让人的眼睛很难受。

顾青青打量着王智恩，王智恩是鹅蛋脸，偏圆，额前有丝丝的碎发，但却显得人温婉知性，她有一双不算大的单眼皮杏核眼，一颦一笑很是灵动，她的鼻子有点塌，这算是朝鲜人的特质之一。总体而言，王智恩的长相甜美而不腻，清秀而不寡淡，看似温顺无害，其实很有个性，让人越看越移不开视线，算是标致的美人。

议论的声音渐渐地大了起来，人群里有人说她是朝鲜人，根本不具备选秀的资格，还有人说她是内定的楚王妃，这不公平，等等……张嬷嬷听得心里烦，便咳嗽了两声，议论的人便会意地不说了。

张嬷嬷清了清嗓子，吩咐道：“这是王智恩，是朝鲜的宫女，和你们一样，都是前来参选的秀女，有些话，你们今天说了也就说了，可如果以后再被我听到的话，我就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你们入宫也有些时日了，怎么连这么基本的规矩都忘了！”众人听后皆是默不作声，连大气都不敢喘，先前的刘嬷嬷是装腔作势，而张嬷嬷却是刚正不阿，张嬷嬷转身对王智恩说道，“小主的房间在西偏房的梦竹轩，我已经让宫人们打扫好了，小主现在就过去住吧。待用过午膳，咱们还要去清音坊学音律。”

“是。”王智恩笑着回答道。

张嬷嬷挥挥手，众人便听话地散开，虽然她们都装着一肚子的疑惑，可谁也不敢去问，更不敢去打扰王智恩，毕竟，她可是如妃的人！

夜晚，另一乘轿子也进了毓秀宫。先下轿的是昭王，然后下来的是一位带着面纱的女子，那女子一身蓝衣绸装，身量娇小，昭王仿佛在保护一颗至宝一样地拥着女子，不让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如妃等他们很久了，在她知道昭王的湘洛夫人是朝鲜人之后就迫不及待地相见她，可是昭王一拖再拖，直到几天前才松口愿意带她入宫一见，不过必须是在黄昏之后。如妃虽然心中疑惑，但却没问那么多，只是翘首期盼着她的到来。

昭王带着曲屏进了正殿，两人向着如妃行了礼。

“在本宫这里不必拘束。”如妃和善地一笑，“本宫知道你的脸上有伤，不过本宫还是好奇你的样子，你且摘下来让本宫看一下可好？当然，若你执意不肯，本宫不会强求。”

昭王望了曲屏一眼，笑着说：“既然是娘娘的美意，那我们便是却之不恭了，你且摘下面纱吧。”

曲屏一笑，摘下了面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