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出阳关无故人（二）（2/2）

在看到这张脸的时候，如妃被惊得说不出话。

曲屏眉清目秀，皮肤白得像牛奶，看似稚气未脱的人却已经有了一颗饱经风霜的心，她笑的时候有两个梨涡，但她更多的时候是不笑的，所以眉宇间的哀愁更让人觉得怜爱。

如妃缓缓地起身，尽管她已经屏退了左右，可还是不放心地环顾四周，在确定没有外人之后，才试探性地问道：“泰……泰妍？”

建康四十一年，朝鲜贡女张夏珍入宫，被先帝赐给皇四子李轩为妾，李轩登基后被封为张才人。天启元年九月，张才人产下一女，是为皇长女，因为当时天启帝正在泰山封禅，所以此女被赐名“泰”，又因为族谱上从妍，所以皇长女在族谱上的名字就是“泰妍”。不久，张才人晋封为良贵人，一时之间风头无量，可几个月后便暴毙了，无人知道其中原因。泰妍在十六岁的时候被封为安定公主，远嫁高丽，后来高丽王叛乱，楚王在奏折上说“安定公主于战火中香消玉殒”，天启帝遂追封其为安定思公主。关于皇长女的故事，到此为止。

而现在，这个已经被定义为死亡的人却活生生地站在如妃的面前，而且摇身一变成了昭王的湘洛夫人，从他们二人的神色来看，他们似乎没有任何要辩解的意思。千万个问题同时涌到如妃的嘴边，反而让她说不出话来。

如妃定了定神，问道：“泰妍，你还活着？”

“是啊。”泰妍神态自若，不像一个“逃犯”的样子，“多谢小白，把我救了出来。”

小白就是昭王，这是她在他小时候取的外号。

“那……那你们……”如妃不知如何开口。

“娘娘不必惊慌。”昭王一笑，他温柔地握住泰妍的手，“妍姐并非父皇所生，她其实是高丽使者的女儿，这也是为什么父皇会突然处死良贵人。”

如妃点点头，虽然这个对她冲击很大，但总小过**。

泰妍淡淡地笑了笑，见怪不怪地说：“我知道娘娘一时间难以接受这些，但我相信，您终会理解的，对吗？”

“那是自然……”如妃勉强地笑笑，她突然紧张地问道，“子烈可知道？”

“他还不知道，我一直都没告诉他。”昭王回答说。

如妃放心地点点头，她知道自己儿子的个性，这件事情瞒着他是最明智的。

而且她也不想让自己的儿子身处险境中。

战场上的真枪实战好躲，但后宫的暗箭却是难防。

这冰冷的后宫比嘶鸣的战场更为血腥，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

如妃一笑，和泰妍简单地说了几句话后便让他们趁着夜色赶紧回去，不要惹起别人的注意，并且让他们日后没事不要进宫，以免惹人侧目。

昭王和泰妍回了王府，平益已经睡下了，泰妍关好房里的门窗，走到昭王的书房，倚在他的怀里，若有所思地说：“王智恩入宫了，看来赐婚不会太晚了……”

“未必。”昭王在她的额间落下一个吻，“按父皇的意思，是让我们自己选。”他无奈地笑了一下，“我们又能怎么选？”

泰妍一笑，淡淡地说：“其实你可以浑水摸鱼啊……我听说皇后擅自主张了好几门亲事，但是几对新人似乎都不太满意。你不如把那个韦滢姬趁乱送给别人。”

昭王摇摇头，道：“事情没这么简单，韦尊世是地方大员，想要扳倒太子非借他之力不行，若是韦滢姬可除，我也不会留她这么久……

泰妍不说话了，她只是含情脉脉地望着昭王，这眼神给了昭王力量，让他去下好这盘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