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面不知何处去（四）（2/2）

“皇后娘娘小题大做了吧？”皇贵妃缓缓地开口，她不想救任旋，也救不了任旋，但是她要救刘嬷嬷，因为刘嬷嬷对她很是谦卑，“这秀女戕害舒良媛本就做的天衣无缝，刘嬷嬷怎么能察觉呢？况且，就算刘嬷嬷察觉了，她又能做什么呢？还请皇后娘娘不要牵连太广！”

皇后一笑，她没想到皇贵妃会为刘嬷嬷说话，她本以为她们是不相干的人。可她也并不想多做纠缠，因为像刘嬷嬷这样趋炎附势的教习嬷嬷宫里有的是。所以她淡淡地问道：“那皇贵妃想怎么处理呢？”

“打发她去辛者库也就够了。”皇贵妃装作不在意地说。

“那就这么安排吧！”皇后把手一扬，便有侍卫将刘嬷嬷拖了出去。

刘嬷嬷的眼睛不住地瞟皇贵妃，那是感激的光。

救了该救的人，皇贵妃便觉得呆下去没意思了，她行了个礼，带着菲儿走出去了。

皇后揉了揉涨起的太阳穴。这几日的“棋局”让她着实费了些心神。她已经不是那个精力充沛的少女了，必要的时候，她也在保养。好在这次的效果不错，想达到的都达到了。她将屋子里的人都清了出去，才发现子兴和苏蕙儿还跪在床前。

“子兴……”皇后用尽量温柔的声音劝道，“舒良媛一定不想看你这样难过，你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何况，你在这里，宫女们不好做事。”她看子兴没有任何的反应，但却将苏蕙儿的衣服扯得更紧，活像一个小孩子握着玩具不放一样，她只好松口，道，“蕙儿今天不回去，我让她陪着你，好吗？”

子兴的手略微松了松，道：“我哪也不去，我应当在床前尽孝。”

皇后叹了口气，对宫女道：“把偏殿整理好，景王和苏主子今晚要留在这里。”

宫女盈盈一拜，便快步跑出去了。

皇后知道自己劝不了他，只得嘱咐苏蕙儿万事小心，然后便离开了。

皇后离开后，子兴像失去了控制的孩子，突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他伏在苏蕙儿的怀里，一个劲儿地用力哭，仿佛是被人欺负了的孩子。苏蕙儿抚摸着他的头发，柔声地安慰他。子兴的痛哭引起了他剧烈的咳嗽，咳着咳着，他感觉胸腔有什么东西涌了上来。“哗”地一声，他喷出了一口鲜血！

腥咸之气萦绕着这个屋子，苏蕙儿的胸前殷红一片。

这口血用尽了子兴的力气。他趴在苏蕙儿肩头，一动不动。

苏蕙儿被吓坏了。如果子兴开始咯血的话，那他……

她的眼泪流了下来，她现在比刚才更痛哭、更难过。她抱着子兴，想说什么来安慰他，却发现她根本就安慰不了自己。

子兴仿佛晕过去了，他的眼神有些涣散，可他始终抱着苏蕙儿的胳膊不放，似乎是怕别人将她抢走。

“你还有我……”苏蕙儿搂着子兴，温柔地说。

子兴仿佛听到了这句话，点了点头，沉沉地睡了过去。

储秀宫的御林军都散了，众人悬着的心也都放了下来。刘嬷嬷只身一人回来了，身后没有任旋，身前也没有刘嬷嬷。众人心照不宣，都不说话，只是有一两个哭了起来。

算上选秀那日，她们在后宫的生活也不过三天。但却看到了太多肮脏、血腥的事情。她们的泪水是她们纯洁无瑕的见证，她们的泪水会化作她们的铠甲，保护她们前行。

徐莉哭得最大声，因为死去的是与她同住的任旋。几个时辰之前，她们还在一起说笑，她们还约定要做彼此孩子的干妈，可是现在……

刘嬷嬷的眉头拧了一下，在宫中哭是大忌讳，何况是在储秀宫。她扬起了声音，吩咐道：“此事虽然过去了，但你们并非无罪之人！即日起，非得我的命令，否则你们都不准出储秀宫一步！违者，别怪我不认情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