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礼物（1/2）

p>　　整整一个上午秀芳独自坐在柜台里，把这一年来她和陈老板在一起的愉快往事颠前倒后反来复去统统回想了一遍，她想得兴奋极了，舒服极了，一直想到快十二点了，她也想累了，停下来休息。00小说 00xs.com于是她站起来，抬头看看室外。

室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飘起了大团的雪花，不一会儿大雪就把屋顶、墙头都装饰得洁白，不过目前积雪还并不是很厚，沟瓦及盖瓦的分界线还依稀可见，洁白的积雪使屋顶形成了连续而光滑的正弦柱面，还有些调皮的雪花不经人们允许偷偷地钻进店里来，悄悄地躺在柜台上，柜台上也积了一层薄薄的像白糖一样的雪。于是她找了把扫帚，把柜台上的积雪打扫干净了。

若不是有事，有谁愿意顶着这刺骨的西北风，冒着冰冷的雪花在街上闲逛？因而虽然到了年关，街上也没有以往天气晴朗的时候那么热闹。但毕竟又是年关，街上还是有不少忙忙碌碌的人们不得不顶着刺骨的西北风，冒着冰冷的雪花穿来跑去，置办一年一度必办的年货。不时还有一两部自行车在店门前通过。每当听到有自行车的响声时，秀芳就会情不自禁地探头向外看看是不是她心爱的陈老板回来了，但总使她失望。

整个上午秀芳都坐在柜台里，没有活动一下，因而她觉得身上有点点寒意，特别是那双脚感到更冷。过去，秀芳家里穷，衣裤单薄，鞋袜不齐却从未冻手冻脚，大概是由于她整日干重体力劳动活，身体不断做强烈运动的缘故。如今她衣裤厚实，上身穿两层毛线衣，下身穿毛线裤，外面还穿呢子外套，毛料裤，脚上穿的是外层雪白的尼龙，内层厚厚羊毛绒袜子，蹬一双擦得发亮的火箭式高跟黑牛皮鞋，手上戴着雪白的手套，出外还要罩件呢子大衣，真是十足的贵妇人装饰，可是反而冻了一双脚。嘿，人真怪，越是艰苦越顽强，越是享福越娇养。

秀芳走出柜台来跺脚取暖，跺了一会儿身上暖和了许多，但是冻了的脚又有点丝丝痒起来了，而且肚子也饿了。于是她走进卧室里，脱了手套，洗好米，用电饭煲煮饭。当她刚插好插销后，又听到自行车的响声，心想这次一定是陈老板回来了，企图出房去迎接他。就在这个时候，“嚓”地一声，一辆自行车就停在房门口，刚好把房门给堵死了，使她无法走出门来，只好站在房里与他说话。

“哎呀，今天你是到那里栽菜去了？怎么买到这个时候才回来？”果然是他回来了，秀芳非常高兴，笑着对他说。

“嘿嘿，我在志民家里吹了半天牛皮，没耽误你做菜吧。喂，你快来接菜进去呀。”他把一篮子满满的菜递给秀芳。

“哎呀，你买这么多菜干吗呀？喂猪还是喂牛？牛吃都有三堆屎。”秀芳接过菜篮子笑幂幂地说。

“嗨，就是喂你这只大母猪呀。”秀芳吃亏了，羞得脸通红。

“不晓得那个是猪？反正是你吃得多，我吃得少，吃得多的人才是猪。”她笑着一边回敬他，一边把菜从篮子里拿出来，把它们分门别类放好，就准备去洗菜。

“秀芳，你莫走，这里还有东西呢。你看这是什么？”他一边说一边从自行车的衣架上取过一个纸盒子来递给她，她双手接过盒子打开一看，原来是一件咖啡红全毛华达呢西式女制服，起码值得二百四十元钱。

“陈老板，你又替我买衣服？我都跟你说过好几遍了，叫你不要再给我买衣服吗，我的衣服太多了，橱子、箱子里全塞得满满的，再出两回世也穿不完。你总是不听人家的话。”她装成生气的样子责备他，其实心里乐开了花。

“秀芳，你莫误会，不是我替你买的，是人家托我带给你的。”

“那是谁呀？”

“你自己猜猜看。”

“我在这个城市里，又没有其他亲戚，谁会送这么好的衣服给我，唉，我猜不到，求你干脆告诉我吧。”她仔细地想了一会儿说。

“你猜不到吧，是志民送给你的新年礼物。”

“啊，是那个猪牯精送来的，去他妈的，鬼要他的臭东西。”秀芳气得把盒子和衣服一起丢出房门外去了。

“哎，这就是你不对了，俗话说：‘当官的还不打送礼的。’人家送礼给你，你也不问一问，他送礼给你的原因，就不管三七二十一把人家轰出去，那怎么行呢？”

“他送礼给我还有原因？”

“当然有，你听我说吗。这不光是志民的意思，其实是他的老丈母娘要送给你的。”

“是他那个老丈母娘？她为什么要送礼给我呀？”

“他那里还会有几个老丈母娘？他家里是老丈母娘当家，她管家里的事，志民管家外的事。他的那个离了婚的大老婆雪梅是个乳高屁股翘，体重一百五十多斤，比较肥胖，贤妻良母型的妇女，但是有点木头木脑，她只管做家务事和带小孩子，有空的时候也在店里帮帮忙。正式老婆腊梅像娘一样苗条修长的体型，但是比娘还飘亮，更比大老婆乖巧得多，所以她得到志民的宠爱。她在家里什么事也不管，竖起筷子就吃，打倒筷子就玩，只在店里帮帮忙。他家以前也卖过布，他出去找货总是拣‘洋气’的货捡，总捡不到俏货，所以老是亏本，后来就不敢卖布了。他们是看到我们卖布赚到钱，才又跟着我们改行卖布的。他家卖服装最多赚过六吊钱一年。今天我在他家里玩，看着他算完了账，他家里今年赚到一方四吊多，比以前翻了一番多。”

“哦，他跟我们进的货有时是他多点，有时他少点，但总数差不了多少，他家只赚到一方四，我估算我们最少赚到四方八。”

“怎么你就估到我们赚到四方八？”

“怎么估不到？你最后这次进的货进总价就是一方八，还没卖动。其他还没卖出的货照进价算值得两方二，银行存款现金有一方五，因此我估算我们有总资金五方五，而我刚来店里时总资金只有七吊多。所以我估算我们今年赚到四方八。就算我们卖的确良比他多赚一方二，他也该赚到三方六，怎么只赚到一方二，是不是他算错了。”

“要知道他税收每月比我们多八十元，他家人口多，总开销比我们大得多。”

“我们店的开销也不小，我们还要付店租，他家不要付店租，就这一项就可抵得住他一家人的生活费用。就算他家每月比我们多开销五百元，一年总多要六吊，他家也应该赚到三方呀，怎么只一方二，还差一半多到那里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