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要死国家先死吾（1/2）

大散关。

剑南道北部边界，京畿道西北边界，陇西道东南边界。

这一处咽喉之地，素来是兵家必争之地，当年先皇平定寰宇之后，几乎倾尽京畿西北、剑南北部几大州府之力，将这处御敌千里的关隘修得固若金汤，几可媲美陇西道的玉门关、河北道的山海关！

夕阳残照，霞光盈野，大散关头，两人并肩而立，背负大剑的中年男人目光苍茫，环顾着这一处曾经死尸堆满城墙的关楼，在他肩膀上，骑坐着一个小女孩，将脑袋枕在他头上，东张西望，活泼可爱。在男人身旁，一身青衫的白发老翁眯着眼，时不时低头看看掌心的古铜罗盘。

“二郎，大散关汲取三道辖境的龙气，可谓得天独厚之地。可是……”一生精研风水堪舆捕龙之术的杨松瞟了一眼神色平淡的唐凌天，接着说道：“京畿道有禁宫汲取龙气，剑南道不出意外，也有人在帮蜀王聚敛龙气，陇西道更不说，开平王设府不在西北边关，不在北庭都护府，偏偏选靠近京畿、关内两道的西州，在有心人的帮助下，他一来可以敛取沿西北而下的大龙气机，二来可以截取由大散关而上的中原龙气。”

唐凌天耸了耸肩，把骑着的小囡囡抖乐了，淡然道：“吸取再多龙气又如何？他照样没变成龙，还不是大蟒一头。”

“大蟒吞天。”杨松盯着唐凌天眼睛，说道：“在风水堪舆之中，就有这么一说。有时候，龙气汇聚的地方，并不一定能养出真龙穴，说不定是养出的蟒穴。但是受真龙气养出的蟒穴，比凶龙穴都凶险万分！”

“甚至我曾在古籍上看到一处记载，千多年前，曾有一处万年蟒穴养出生灵凶蟒，最后当真吞天噬月，无恶不作！”

西北关外有恶蛟，西北关内有凶蟒，唐凌天忍不住摇了摇头，也不知道西北边关那尾还没完全养起来的大龙，能否吞蛟镇蟒，护住山河。

杨松举目远眺，看一方山势走向、大地川流，良久说道：“西北是中原大门，从堪舆之上来将，昆仑产万条龙脉，是为万龙之根，凡人不可近，更不可进。昆仑大龙脉一部分借蜀北、蜀南地势，流淌而下，一部分借西北之道，顺天地之势东南而下。”

唐凌天想起了在西厥军中三百练气士，问道：“杨师傅，照你这么说，西厥三百练气士相当于就在大龙脉的上游，我们在下游？”

堪称中原堪舆第一人的杨松点了点头，伸出手臂，指了指眼前浩浩旷野，“西厥东征，就想当于顺地势而流，于此而言，我国向西挺进，则如逆水行舟。”杨松收回手臂，双手兜在袖袍中，白须飘飘，“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讲，我国就算想东征，也几乎是逆天地之势而为。”

唐凌天点了点头，深以为意，“不管是如今正值国库充盈、兵强马壮的我朝，还是曾经出现在历史中的那些强大王朝，也极少有马踏西域的，多是滞留在西北这一块地方，难再突进。”

杨松偏头看向唐凌天，目光炯然，“二郎，说句实话，你对这次西厥东侵，有没把握抵御下来？”

西厥在收归东厥国力兵马之后，以旭日之势崛起于西方，横扫诸国，蒸蒸日上。此前已有三十万大军扣关十余载，此时又有二十万西征大军踏平西域归来，浩浩荡荡五十万精兵强锐，这也是西厥所拿出的悍马老卒，若是真让他们倾国一战，再拿出五十万兵马也是可行的。

再看中原帝国这边，八大藩王割据，各统兵马不说，甚至是漕运粮饷都各不相同，也导致了西北边军不仅在军队人数上差西厥一大截，甚至在后勤补给上，也不能像西厥那般，能顺利快捷到位。

“如果是之前的三十万大军，我全然有信心将其拒之门外，可是，此番五十万大军扣关，不仅有老帅统领指挥，还有使三刀的东来，冲锋陷阵，说实在话，这方面我都比不上他。”唐凌天苦涩说道，自己当年被使三刀的一刀击败，至今胸膛上还有一道伤疤。

忽而他又想到了一心东来求死的忽尓赤，当年他是东征先锋，与自己旗鼓相当，此番一死，于唐凌天而言，是少了一个亦敌亦友的人，但是对整个中原帝国来说，无疑是少了一根尖刺！

“五十万大军啊……”杨松感叹，目光渺茫，“哪怕是我这个不懂军伍的外行人看来，别说只攻打我们西北大门一线，就算他们在西北全境拉起战线，亦能有模有样，但是，我们西北边军能全线应敌吗？”

如今西厥兵马和西北边军主要战场乃是西域都护府外的温肃州、蔚头州两条战线，只是时不时派小股兵马潜入相对偏远的遍城州、姑墨州，虽然能给西北边军造成不小影响，但是都给迂回转身的西北边军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