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劝学（2/2）

“呵，我话还没说完，你倒答应的快。”强忍住不掐小胖子的圆脸，顾芳华拿过桌上的镇纸把玩“春秋经文，言简义深，如无注释，则无法了解。《公羊传》的释史十分简略，却以问答的方式阐释大义，不知你对公羊高先生的‘三世说’有何看法。”

哈？三什么说？

顾思学面上一僵，却又不肯承认自己不会，只好仰着脑袋胡咧咧：“公羊高先生的事情太多了，你现在只叫我说三事，我一下也想不起那件事最要紧。要不然你先回去，等我。”

“你放屁！”

啪的一声，长方尺形的乌木镇纸碎裂在桌边，弹开的半截断尺擦着顾思学的脸颊飞过，吓得顾雪音一声尖叫。

“你。”惊魂未定的看着顾芳华半晌，顾思学终于带着哭腔喊出话来“你粗俗！”

看顾思学一脸菜青色的恍惚模样，顾芳华也有些心疼。只是她更加清楚今天就是说再多道理，小胖子也未必上心。若不采用些极端的手段，只怕他面上曲意逢迎，私下却还是一般不着四六。

“传闻据乱世，内其国外其夏；所闻升平世内诸夏外夷狄；所见太平世，夷狄进至于爵，天下远近大小若一。此乃三世说，也是公羊高先生整本书的论点。”

顾芳华蹙起眉头，起身走到顾思学面前，见对方还是一脸惊恐，便将语气放的越发柔和：

“府试由知府主持，共录五十人，若通过，可称为童生，但只有前十名为甲等，能进官学府。考场中情况颇严，先是军士的搜身检查后方才能进入考场，笔、墨、特用纸张等都由考场提供，头两场各考一天，第三场策论需考两天，过夜的棉被也由考场提供，每名考生都被隔开，各占一席之地。一天里仅可休息三次，就是要入厕，也有人专门引导并监视。”

顾思学平日不曾吃苦，就连县试只走了个过场，现在一听府试苛刻至此当下也顾不得哭，只瞪大了眼睛看着顾芳华。

“学哥儿，你是出去见过世面的人，自然是比我要清楚寒门子弟的苦楚。你刚刚的一番话我听着尚且生气，若是被那些十年寒窗的莘莘学子听见会如何？就是你不在意这些，那父亲呢？若是有心人给安个忤逆祖宗，篡改经纶的罪名，只怕全家都要遭殃！”

顾思学自小泡在蜜罐里甜大的，哪里背负起这样大的罪过，一时间又红了眼眶。

将胞弟并非冥顽不灵，顾芳华长舒一口气，刚捧起茶盏润润嗓子，便听顾雪音道：“学哥儿虽不好文书，但论起心思纯善，只怕百个不及他一个，自然和没个明心见性之谈的禄蠹说不到一块去。”

“妹妹当真这么想？”瞥见小胖子的眼神又开始飘忽，顾芳华冷笑一声“听闻早上鸡才打鸣，柳姨娘便把文哥儿撵到书房里头不许出来，莫非姨娘与三弟都是禄蠹？”

“长姐！”

想到顾雪音蹿腾自己玩闹，却从不肯打搅顾思文看书的样子，顾思学心里微微不自在。他并不蠢，只是不愿意想深了，生怕一深想便什么情分都不剩。所以就算此时他明知顾芳华才是为了自己好，也不肯眼睁睁看着顾雪音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