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琉璃馆（1/2）

小陌笑道：“现下我们已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如若妈妈心怀鬼胎，自是拖不了干系。既已来此，便也无需紧张，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我相信妈妈是个聪明人，定然明白，不需老子多言。”

许婉秋不予理会，举目远眺，但见身畔纱幔低垂，隐约舞袖鸿姿。所谓“嫩寒锁梦因春冷，芳气笼人是酒香”，想不到郓州郊外已是人踪绝灭，城内却能见到这极尽之奢靡。

琵琶女眼波流转，似陷入回忆之中，随即娓娓道来，“客官有所不知，八音坊每次都是在薛府内廷演奏，皆是蒙了双目来去，待得入了石室方能取下眼罩。薛崇行踪隐秘至极，又怎会轻易露于外人。”

车轮窸窣作响，不觉间已走了两个多时辰。小陌终是按耐不住，从车窗内探出头来，见赤盔甲士胯着战马，阵列有序，在马车前后默默护送，李儒走在最前，头上玉冠透着王者之风。

琵琶女方才回神，眸子未敢抬起，红着脸道：“八音坊虽是节度使钦点，但我们并未见其真容，每次都是隔着屏风演奏，但从剪影看来，应是矮胖之人。”

小陌抬着古琴，内藏重剑，走得腿脚酥麻，不觉已是入了正堂。但见琉璃馆内云顶范金，悬珠为饰，四周檀木作梁，玉璧交融，帘幕万星点缀，粲然生辉，地铺白玉，凿以为莲，极是华美。

馆内达官显贵、富商巨贾正消磨着醉眼，婢女托着果盘陪侍其间。有的躺在地上，以身为案，成了活生生人肉台盘，供人戏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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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陌心道：“如此说来，昨夜幽鸾房中之人必是薛崇无疑。因房中火起，大虫怕暴露身份，故而深夜潜逃遁去。今晨便遣忠义效节都来此护送，否则区区墙路草，绝不至于如此大动干戈。由此可以断定，薛崇对幽鸾必是极其眷恋。一个惧内之人，竟敢在外留宿，何况今日便能相见，却是急于昨夜一时，想来二人正值难分难舍之际。”思绪飞转，顿时有了主意，俊脸堆满了坏笑，妖冶至极。

车辕停滞，众人胸前皆戴起金，意为参演之名角，便于出入，而后随着都军入得殿中。石砌逶迤，似是走之不尽，当中螭案星陈，皆置有铜鼎，烟雾缭绕，袅袅升腾，一路上恍如仙境，光是穿堂便是这般恢弘。

千尘姿容秀丽，较于幽鸾有过之而无不及，此时正皎目流光，注视着小陌方向，表情冗杂，不苟言笑，有些惊诧，又有些莫名神伤。

小陌不解道：“既然未到过兰桂坊，又怎么听取诸位仙乐？”

众人走出正堂，穿过凌空飞廊曲径，下逾百尺，清泉急湍，两旁甲士陈列，战斧银枪灿着幽冷之光，对面便是错落楼宇。

门外乘舆陈列，小陌、赵隶与八音坊分入二舆，许婉秋、鸨妈和幽鸾共乘一舆，驷马红棕飞扬，向着琉璃馆疾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