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快乐短暂，痛苦日久弥新（1/2）

从那以后，我每天都会送小默回家，一开始林里还会和我们一起，后来他更多的时候说要和体育班的同学一起去训练、吃烧烤，总之我知道那都是借口。

把她送到她家巷子门口的那条街之前，我们就会道别，因为叔叔或阿姨通常会在巷子口等她，有时候甚至会来学校接她。很不幸有一次被发现我们一起回家，第二天小默说叔叔很生气的又把她的手机给缴了，以后我们没有办法在晚上聊天了。

叔叔和阿姨知道我们还是一有机会就会一起回家，老师也知道我们在学校的时候一下课就会说话，尽管我们想要很低调的处理我们之间的关系，但是别人的目光总是我们的所到之处。

小默没了手机不能上网，可每天回到家以后，我会上网看学校的贴吧。以前我总想着要成为全世界最优秀的人，让妈妈高兴，让妈妈忘记自己生命里失去的，而得到更多。那是一种自以为是的想法，如今被证明了。但是导致的结果是如今我真的至少变成了我们走马一中最受关注的人，从前披着全校第一的光环，现在披着全校第一且有家族精神病遗传病史的光环。

说妈妈是精神病自杀的远不是最恶毒的评论，贴吧里有人说那个家伙的女朋友说是叫周小默的，他们班的同班同学，听说疯疯癫癫的也像是有精神病的，要不怎么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呢？

那个家伙自然说的是我，我所引以为傲的小默的开朗，被连带成了一种精神疾病。妈妈的死也变成了一种病发。

没有人希望听到这样的评价，但偏偏嘴长在别人的身上，他们稍稍动一动手指就能够对别人的人生指手画脚，把在伤口上撒盐当做茶余饭后的休闲，他们大笑着，能够将盐撒的十分的优雅。在一切发生在自己身上之前，这一类人是不会发现自己的卑劣的。

而真正受到伤害的那些人，伤口裂开了、溃烂了，别人对他们造成的伤害要由这些受害者来承受。比亲人离世更难受的是反复的二次伤害。

没了和小默的夜间通话，我每一天晚上都变得更加的难熬，要么是死活睡不着觉，要么就是噩梦连连。

梦里，画面常常与妈妈死去的时刻挂钩，那个血红的浴缸和浴室成为了梦里的常客，在梦里我依旧感觉得到恶心，血腥的气味爬满咽喉。我甚至觉得疼痛，醒来的时候发现湿了枕头，而那疼痛的感觉源自于我的指甲不知觉抠进了手腕上，像是要把血管连根拔起。

我害怕极了，那些梦有的时候是现实的重复，妈妈躺在浴缸里闭上眼睛，滴答滴滴跳跃的红色鲜血包裹着我，我像是刚出生时候那样沾满了鲜血。有的时候变得十分的灵异，躺在浴缸里的女人突然睁开了眼睛，她的眼睛血红，在有一次的梦中眼球飞了出来，她要从浴缸里爬出来，可是浴缸变成了一个很深很深的坑，她哭喊着让我救她。我一直在企图救她，无论是现实还是梦里。但是也无论现实还是梦里，我都做不到。我大喊着“妈妈、妈妈”。

最恐怖的不是梦见妈妈，有的时候躺在浴缸里的人换了一个，有的时候是我，有的时候竟然是小默。

有一次最恐怖的梦境，那个深陷在浴缸深坑里被往下拽的人和站在浴缸前动弹不得的人变成了另外的两个，我向小默求救。那是现实的映照，我竟然勉强能够接受，因为我最不能接受的是小默像个尸体一般趴在血红的浴缸里面。

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

我不敢再睡觉了，彻夜彻夜睁着眼睛，失眠到天亮的感觉竟然给我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所以我白天睡觉，一次又一次的被老师点名了，大家的眼神信息表达的很清楚，他们认为我堕落了。可小默不这么觉得，她比我睡得还沉，她比我点名的次数还要多。严老师每隔一段时间就找我们谈话，谈话的内容千篇一律，尽管谈话的方式一变再变。认识到强硬没有用了就软下了态度，认识到柔软也没有作用就怒发冲冠。

我开始坐在妈妈死亡的浴缸边上，有一次我鼓起勇气躺在了浴缸里头，那种恐怖的感觉没有坚持到五秒钟，我像是快要窒息了一般爬了出去，我跑到马桶边上去吐，可过了很久，我看着那洁白的早就没有任何血迹的浴缸，还是没抗拒得了它对我的吸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