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青岩（2/2）

女子听后，终究遗憾，再问：“敢问公子可曾读书万卷，游历四方？可有别样见闻？小女子愿闻其详？”

男子低头思索一会儿，正欲作答。

“青岩兄，你竟在此处？！”

“柔琇！”

男子和女子俱是一惊。看过去，从花园的拐角处走来两个人。一为身着常服德高望重的祁大人，另一为当今新中的文状元，也就是青岩好友。

状元走至好友身边，看到那一女子。早就听闻祁大人千金乃是江南第一才女，今日一见，果然气质不俗，腹有诗书气自华，形容的便是这样聪慧的女子吧！她容颜秀丽，谈吐气宇不凡。刚才与青岩兄的一答一问，状元听的真切，由衷佩服两人的才气无双。

刚才与祁大人交谈，祁大人言语之间，多有试探。状元心知祁大人欲招己为婿，自己寒门仕子，根基薄弱，怕是难以相配。可是如今看到祁家小姐，又不禁起了别样心思。若能与这样世间少有的女子结为连理，实为人生之大幸！因而就忍不住对祁家小姐多看了两眼，单这两眼，却让状元此生难忘，舍弃所有，费尽一生守护！

柔琇跑到父亲跟前，看出父亲微怒，但不知何故。

祁大人冲女儿介绍道：“柔琇，快来拜见新科状元！”

柔琇一惊，知道自己刚才认错了人。收敛神情，躬身向状元行了一礼。状元风度翩翩，温文尔雅，亦向柔琇回了一礼。

祁大人眼明，看出状元对女儿似有情意，爽朗一笑，故意晾着青岩。

青岩欲先行告退，被状元拉住。祁大人淡淡看了一眼，不失礼数地客气问道：“不知这位公子名姓，祖籍何处？师从何方？”

青岩恭谨答道：“回禀大人，在下苏青岩，乃是江南苏州人氏，师从苏州唐百老先生。因慕大人才名，特厚颜与好友一同来拜见，祈请赐教！不请自来，叨扰大人，还请见谅！”

祁大人看他还算有礼，不再计较。转头吩咐女儿退下。

柔琇敛目偷偷地看了一眼青岩，那人却眼观鼻，鼻观心，无暇它望。

倒是那状元对着柔琇温和一笑，轻声道过再会，目不转睛注视佳人离去。

祁大人看到，捋捋胡子，很是满意，不枉自己费心安排！

别来半岁音书绝，一寸离肠千万结。难相见，易相别，又是玉楼花似雪。暗相思，无处说，惆怅夜来烟月。想得此时情切，泪沾红袖黦。

柔琇静坐小窗之下，残烛半照，素手翻弄书张，好久过去，还是那一页。

那天过后，父亲一再在自己面前提及状元，均被柔琇无视，父亲更怒。

兄长惜妹，多次偷带她出府，悄悄见了那青岩公子。每次见，愈发折与他的才华品性。那人有经天纬地的傲人才华，有行走天涯的意气风发，有为兄弟赴汤蹈火的豪气干云，有关怀他人的善良品性，有对自己说话柔声细语的耐心。

柔琇对那人情根深种，非君不嫁。怕父亲反对，甚至做了决然打算。

后得兄长打探，得知那人并非寒门仕子，而是当朝四大家族江南苏家的家主。

柔琇，喜极而泣，太好了，太好了。如此，他向父亲求亲，父亲便无理由反对了。

柔琇夜夜吟诵长相思“孤灯不明思欲绝……天长路远魂飞苦，梦魂不到关山难，长相思，催心肝。长相思，催心肝。”

“别相见，易相别，一寸离肠千万结，暗相思，无处说，想得情切，泪沾红袖黦。”

柔琇盼啊盼，等啊等，等着那人来向父亲求亲迎娶自己。可是，别来半岁音书绝，月明欲素愁不眠，古琴欲奏鸳鸯弦，昔日横波目，今作流泪泉，那人还是没有分毫消息。

直至一日，兄长喜不自胜地拿来一封书信，信封上的苏青岩三字，一下子系牢了柔琇所有的心思。

上书十一个大字，一下子撞疼了柔琇连日来搅在一起的心肺，痛至呼吸。柔琇承受不住，蹲在了地上，一手揉着信，一手捂着心口，好疼，好疼，青岩，好痛！

信上云:请小姐另择佳婿，青岩不配！

青岩不配！

琴音断，柔琇伏在琴案上一手抚着心口，低头饮泣，嘴中念叨：“青岩，青岩，青岩！”

良久，苏母停止哭泣，静静地看着湖面。云初走上前去，摸着那把古琴赞道：“娘亲弹得真好听，我都沉醉其中了。”

苏母泪眼模糊，尚未反应过来，看着云初的眼睛好久。她突然回过神来，快速地拭干眼泪。

微笑说道：“初儿来了？怎么不叫娘呢？”

云初笑着又说了一遍：“娘，您这古琴真是别致，您弹得曲子也是特别好听。”

苏母一沉吟，道：“好听吗？可惜了！”

“可惜什么？”

苏母苦笑了一下，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