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晴天梦雨（1/2）

今日，我和苏辙要把回儿送回史府的日子。用午饭时，我一时没忍住，多吃了些，饭后觉着肚子涨得难受，便提出要走着去史府。好在路不远，日头也不盛，溜达个一时半刻也就到了。

“今儿这日头好似是假的，看着花眼睛，却不觉着燥热。”我有一搭没一搭地同苏辙闲聊。

“是蛮凉快。”苏辙长袖善舞，却并不是话多之人，只是说话时鞭辟入里，寻常时候与他说起话来，他多半都是扮演听者。

我牵着回儿，笑吟吟道，“你觉不觉着，眼下正是个出去玩的好时候？”

苏辙来了兴致，“你想去哪玩？”

我摆摆手，“我不过是随口一说，压根没深想。不过，若是能出去转转也好！”

“那等咱们回去同大哥商量商量，一块儿定个去处。”苏辙道。

我发现苏辙的脑回路确是清奇，但凡有什么好事，都能立刻想起大哥来。如今，我都习以为常了。

“好啊。”苏辙有兄长，我倒有阿姊！我提议道，“要不要叫上赵公子和鎏金姐姐？他们初来眉山，还想着有人能带着他们四处看看呢！”

“……那萱儿？”苏辙问道。

不用想也知道，赵承阑定会邀请萱儿同去。可我现在连她的脸都不想见到！

“那就再说吧，再说吧！”我胡乱搪塞了一通，不再多言。

不多时，我们一行人便走到了史府门口。一路走来，我的肚子舒坦多了。师傅的大门一点没变，红红彤彤，璀璨堂皇。

我上前叫门。铜环刚一击门，便迎面走出来一人，顶着一张我最不愿看到的脸，好像早就知道我们要来，特意在门口等候似的。

“堂姐。”萱儿拂过礼。

我面无表情地问道，“你在这等谁呢？”

萱儿道，“没在等谁，我只是恰好经过。”

若不是她早早等在门口，怎么会门一响，便打开了？我懒得拆穿她，大步往里面走，嚷道，“二哥！二嫂！我把回儿送回来了！”

谁成想，身后冲出来一个女人，不分青红皂白，鸡毛掸子上来就往我身上招呼，“你大嫂小憩呢！叫什么叫你！”

我痛地猛地抽回手，“小憩就小憩呗！我就喊两声，大嫂是有多金贵啊？”

“比你金贵！”眼看着我娘手上又是一掸，被我灵巧地躲开，打在了苏辙的大腿上。

苏辙闷哼一声，要么说不打在自己身上不知道疼呢！他这才劝阻道，“娘！娘，别打她了，别打了。”

“你大嫂再有两个月就生了！到时候，你想着包个大红包！”我娘放下手中的鸡毛掸子，带着我俩走进正厅，“萱儿，看茶。”

我撇嘴道，“我一共就那么点嫁妆！你还想着抠我的！”

“你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我娘似是听见什么了不得的笑话，“有几个女儿嫁妆比你丰厚？要你拿点钱出来，好像要扒了你的皮似的！”

“那就是我的皮，我的血肉！”我一脸心痛道。

“反正你自个儿看着办。”我娘伸手抱起回儿，亲昵道，“孙子！”

别人家奶奶唤“孙子”都是给人一种慈祥的感觉，唯独我娘！听她唤上一声“孙子”，听着跟骂人似的。

“母亲放心，介时，我会和凝礼备好红包和一些小孩子的玩意儿，一并送过来。”苏辙道。

我娘心满意足道，“还是苏辙懂事。”

“娘，我大嫂好吃辣，还是好吃酸呀？”我问道。

我娘愁上眉头，“别提了！吃什么都吐。”

我忧虑道，“那可怎么办？吃不下东西怎么成？”

我娘说，“好在你大嫂争气，吃了吐，吐了再吃。”

我说，“那我明儿买点贤居阁的点心带过来，看看大嫂吃不吃得下。”在我的认知里，贤居阁的点心便是这世上最美味的东西，酸甜苦辣咸，色香味俱全。成亲之前，我在贤居阁一坐便是小半日，吃着点心，听着书，好不惬意。

“那你试试吧。”我娘道。

“娘，我爹呢？”我问。

我娘随口道，“钓鱼去了。”

“又钓鱼？”这在我意料之中，“穗花沟的鱼都要给他们几个糟老头子钓光了！”

“莫要这么说父亲。”苏辙好言提醒道。

我撇撇嘴，苏辙说得是。尊长习礼，温席黄香。我没什么好反驳的。

“子由，你打算何时进京去赶考啊？”我娘突然问道。

苏辙铿锵道，“不出意外，便是下一年。”

我娘话锋一转，“那你俩也应当好好合计合计何时要个孩子了。”母亲言下之意，便是要苏辙把延续香火的日子与奔赴前程的日子窜等开。

我听得臊面，嗔道，“娘，你操心过了！”

我娘不留情地回道，“你害羞个什么劲儿？自己早不是黄花大闺女了，心里没点数？”

“母亲的话，子由记下了，定会挑选个恰当时候。”苏辙答道。

“恩。”我娘满意地点了点头，“凝礼啊，娘前些日子买了不少首饰，萱儿都挑过了，你也随我来挑上几支带走吧。”

萱儿看过茶以后，便坐在一旁静静听着。我眉心微微一蹙，她倒是不见外，做了这么些忘恩负义的事以后，还能心安理得地收下我娘的东西！我冷眼扫过她。她心虚地低下头，不敢看我。

我随娘亲来到她的屋子，坐在外厅等她取首饰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