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疤痕难祛（2/2）

苏辙温和应下，“子由记着了。”

“那没别的事儿，我就先走了。”陈伯挎好药箱，拦住欲送客的苏辙，“别送我了，好好陪陪丫头吧！”

“恩，您老慢走，出了院门，李叔等着送您呢。”苏辙道。

陈伯走后，苏辙几番试图掀开我头上的被子，却被我死死攥住，没能得手。

“凝礼，出来说话。”苏辙柔声劝道。

“……”我不为所动。

苏辙问我，“你可知道，染布作坊西巷子的一家男孩，就是在夏天用被子蒙着头，活活给自己憋死的？”

“……”我心里存疑，他说的事是真的假的？倘若是真的，留疤事小，憋死事大。

苏辙又道，“你若不信，那西巷人可都知道，你一打听便知。”

“不信！”我嘴上如此说着，却还是害怕地头从被子中露出来。

苏辙轻笑一声，“几道疤痕而已，真心待你之人是不会在意这些的。”

“几道疤痕而已？”我一把掀起被子，“既然不过是几道疤痕，你怎么不叫王弗去受？！”

苏辙的笑容凝固在脸。

“若是王弗受了这等委屈，大哥还不扒了那人的皮！”

“……”

“王弗是大哥的心头肉，大哥是你的心头肉，唯有我什么也不是。”看着无动于衷的苏辙，我终是垂下头去，“我知道，我就是比不了。”

一个低头，泪水就不经意地低落出来。从前，我不曾说过这些，可今日，我就是觉得委屈，我就是要说出来。

“……那日，是我一时着急，我把话说重了。”苏辙竟不知双手要如何安置，帮我擦擦眼泪不是，拍拍我的背也不是，最后只得攥成拳头放在腿边。

我用手扶住额头，看也不看他，恨不得把所有委屈都倒出来，“我好像，从来都没有做过什么坏事吧？就算我瞒了你们，可我保护了姜昭霓，我还救了王弗啊！为什么最后我……我没有福报呢？”

“……”

“是不是，我平时与人恶太多了……”

“……”

“还是我太欺负王弗了？老天要惩罚我……”

“……”

良久不见回答。我鼓起勇气，猛地抬起头，对上那双迷雾蒙蒙的眼，“苏辙，你还在讨厌我吗？”

苏辙不可置信地笑了笑，而后突然一把拥我入怀，喃喃道，“你真是个傻子啊。”

我也不知怎的，趴在他肩头，眼泪顺势涌得更加凶猛了，好像我所有承受的委屈都是为了等待这一刻似的。苏辙的肩不算太软、太宽，却足够容下我的所有委屈。

我带着哭腔问道，“你做什么？”

苏辙无奈地说道，“我讨厌你做什么？我不讨厌你。”

我哭得正凶，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他又说，“几道疤而已，我不会嫌弃。”

我一边哭，一边傻笑，若是被不知情的人见了，怕是要以为我痴傻了。

他轻拍着我的后背，唇在我颈边轻轻印下，“你若是怕找不到那个不嫌弃你的人，我们便不和离了，我顾着你。”

“可你不是一直想与我和离吗？”我问。

他放开我，一副受了伤却强颜的笑眼，直直地看到我心里，“想要和离的人，不是你自己吗？”

我心虚地眨眨眼，“你……你说什么？”

苏辙怔了半晌，思虑着要不要揭穿真相，却最终选择了不揭穿。他把我重新拥入怀中，拍着我的后背，轻声道，“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