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疤痕难祛(1/2)
“夫人,你怎么踏青回来以后,整个人心不在焉的?”追贤坐到我身边来,纳闷问道,“你在想什么呢?”
“追贤,你觉着鎏金姐姐是个什么样的人?”我问。
我本以为鎏金是个落落不俗、心肠良善的名妓,不似其他名妓那般追逐名利、勾心斗角。可风月场所混迹出来的女子,又怎会是毫无心计的呢?白日分别时,鎏金与萱儿互相辞别时,她脸上那副无邪的笑靥,殷切叮咛的那一句“路上小心”,引得我后背一阵阵凉寒。
“鎏金夫人啊,”追贤想了想,说道,“那无非就是夸夸她仙女下凡之类的。她生得一副好皮囊不说,还多才多艺,最主要的是脾气好,对我们底下人也都是和颜悦色的!”
“你才见她几面,便知道她对底下人也是和颜悦色的?”我问。
“自然是听铃语姐姐说的呗!”追贤道,“反正她说,自打她侍奉鎏金夫人以来,算算得有十多年了吧,就没见过鎏金夫人跟谁红过脸!”
我点点头,她身上当真是挑不出一点毛病来,“姐姐的性子确实是无可挑剔。”
追贤奇怪道,“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呀?”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知道名妓是不是都是很有心计,很有城府的?”我嘬了一口追贤刚泡好的茶。
“慢点,烫着呢!”追贤叮嘱道,“我觉着吧,打青楼堆儿里走出来的女人,还是名妓,那肯定是漂亮又聪明的女子中顶顶聪明的!鎏金夫人那一看就是聪明女子,接人待物时,那分寸拿捏得快赶上咱们二公子了!”
每次听追贤夸苏辙,我就肚子里升腾起一股火气来,“我就不明白了!二公子哪好呀?你们一个,两个的都夸个没完。”
“二公子哪好?”追贤撇嘴道,“二公子对你好呗!”
“他什么时候对我好了?之前他怎么对我,你不是也都亲眼瞧见了吗?”我问。他要是对我好,还会与我和离?
“夫人,那有句老话叫‘日久生情’!咱不说以前,就说如今,你是真看不出,还是假看不出?”追贤坐下来,苦口婆心道,“虽说二公子对每个人都好,可那都是有界线的;眼下他对你的好,不一样!怎么说呢,就让人觉着特别细,比针还细。”
我被追贤的形容逗笑,“你这是什么比方?”
追贤说,“这么说吧!今儿早上你没起来,是二公子说别去叫你了,他亲自来帮我一起煮粽子。”
“他连你都想染指?”我故作勃然道。许多夫人都好把自己的丫鬟贡献出来,给夫君做通房丫头,可我总觉着主仆共侍一夫怪怪的。
“夫人,你当我没说吧!”追贤无可救药地看着我,那眼神仿佛觉着自己再和我多说一句,便会把自己也变成傻子似的。
她麻利地把茶壶收了收,退出门去。
我抿过一口茶水,把茶杯放得远些,在桌子上趴下。我并非听不懂追贤话里的意思。有的时候,我觉得苏辙心里是有我的,他所作所为明明那么温柔,像天边光芒万丈的皓日,让我的领地习惯被日光普照;可更多的时候,我却觉着,就算换个女子给他作妻,他也会如此对待,就如同当我发现四周尽是光亮,才恍然大悟自己立脚之处的几寸日光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并非是那种嫉妒心重的女人,只是我从来都是仰视着苏辙的。他读过许多书,又有那么多人讲他的好。他究竟如何看我,我从未听他亲口说过。我承认自己胆小,不敢胡乱自作多情,让自己陷得更深。
不多会儿,便有一男子谦恭地推开门,而后拎着医箱的老者走进来。
“丫头!”老者慈祥地唤道,
我坐直身子,回头一看,“陈伯!”
“快上床躺好,我给你瞧瞧。”陈伯一边说着,一边把医箱放在床边的木几上。
我乖巧地上床趴好,外衫褪至腰际,露出大片后背来。
陈伯眉头皱作一团,自言自语道,“怎么会这样呢?”
我心里“咯噔”一下,小心翼翼地问道,“陈伯,怎么了?”
“哎,”陈伯叹了好长一口气,“可能……要落疤了。”
“陈伯,我不想落疤!”我惊叫道。
陈伯束手无策道,“眼下没什么法子了。只能等过个几年,看这疤能不能自己渐渐淡去了。”
我语无伦次道,“那……这是因为我没按时上药,还是我乱跑动?我……我现在听话一点儿,还来得及吗?”
“药物只是辅助,最终留不留疤,还是要看个人体质。”陈伯解释说,“丫头,你也别太难过了。待过几年,这疤痕淡一淡,也就看不大出了。”
“一点都看不出?”我不死心问道。
“……只要不离得太近,就都看不出。”陈伯安慰过我,转头叮嘱苏辙,“二公子,你可不许因为这几道疤就嫌弃我们丫头!”
我不怕被谁嫌弃,可偏偏是怕被苏辙嫌弃!我用被子蒙住头,嗓音闷闷道,“苏辙,你出去!”
苏辙并不顺我的意,只是用手轻拍在我的肩上,对陈伯点点头,“我倒是无妨,您老尽力便是,只怕她自己心里头介意。”
“丫头心大,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过些日子就记不得了。”陈伯道,“不过这几天,你还是好生照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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