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1/2)
飞机抵达水乡之城后,一世第一时间联系了图图,但无论是电话还是微信都没能及时联络到她。于是,一世和木森打的直接去到了图图的住所。木森事先已经知道,这个不止一次出自一世口中的图图恰巧和永恒住在一幢高楼里,而且是对户。当一世和木森走到图图房子的门口时,木森指着对面的那扇房门问:“这应该就是永恒……不,现在我们应该叫他目舜,这样也便于我们了解具体情况。想必这里的人还不知道他现在用的是永恒这个化名……这应该就是目舜的房子了?”
一世带着一丝忧伤的神情看了看木森,心不在焉、魂不守舍的点点头。随即,她又转过脸盯着那扇门看了很长时间,似乎在回忆什么,又似乎陷入了忘我的沉思中。木森默默的静候着,他凝视着一世的那张严肃而略带阴郁的脸,贪婪而忘情的欣赏着,既不愿打破沉默,也不愿移开目光。他清楚的知道,他很少有这样的机会,也根本没有这种资格像现在这样大胆而动情的望着她,而不用担心她会发现自己隐忍克制的真心而使他陷入难为情的境地。他知道的那么清楚,对这种痛苦的认知那么确定无疑,因此他势必要牢牢的抓住这个机会,以免让它白白的浪费了。因此,他屏声敛气、一动不动的看着一世。他发现一世就像灵魂出窍一般沉浸在了一个他不了解却对其充满了好奇的世界里。“那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呢?是光明的世界,还是灰暗的世界?是繁花似锦,还是混沌一片?我不知道,可我渴望知道,渴望了解,渴望走进那个世界。”木森想。正因为他如此迫切的想了解并走进那个世界,因此他越发清晰而悲戚的意识到那个世界的大门永远都不会对他敞开,他甚至于连通往那个世界的途径都找不到。
想到这一层,木森绝望的移开了视线。他垂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觉得异常悲伤。但即刻,他又抬起头,目不转睛的看着出神的一世。
“她究竟在想什么呢?”木森在心里情不自禁的问自己,“她和永恒之间究竟有着什么样的姻缘际遇呢?如果说这个少年是不幸的,那么,当他遇到一世,天意使他们之间发生了一种灵魂的共鸣时,无疑,他便由一个不幸之人变成了世界上最万幸的人。该死!我竟然在嫉妒这个少年,我这是怎么了?”
木森的眉头不由自主的蹙了起来,他下意识的苦笑了一下,声音很轻,但却惊扰了一世。一世如梦方醒一般转过脸看了木森一眼,他的神情让她惊了一下。这一刻,她觉得木森异常陌生。他微微抽搐的脸颊,紧锁的眉心,严峻而冷酷的表情,这不同寻常的一切让一世感到一种难以克制的心惊肉跳的感觉。她意识到,此刻站在她面前的木森,完全摘除了那个律师的面具,而是以一种全新的角色矗立在她的面前。这个角色并不客观,但却更接近人性的本质。她真切的感觉到,当木森脱去律师那件外衣后,她情不自禁的感到害怕。她觉得,他有一种更富人性的特质,但这种特质更接近于那种雄性动物原始的野蛮,显得尤为真实,尤为冷酷。她颤栗起来。
“一世,你怎么了?”木森突然发现一世用惊恐的目光盯着他,显得很激动,便柔声问道。
一世急忙转过脸,面对着图图家的房门,慌乱的敲了敲。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失常的反应。她为自己的行为感到抱歉,于是手足无措的抓起木森的手,想说句什么,张了张嘴却没有吐出一个字,便又放开了。这时,她听到了迟缓而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紧接着房门被打开了,图图挺着一个大肚子出现在门口。图图为一世的猝然到来而震惊,一世为图图的身怀六甲而高兴。这对友人时隔两年,见面时,情不自禁的拥抱在了一起。图图的那颗大肚子像个皮球一样阻隔在她们之间,让一世又是爱又是恨。不得已,她只是轻轻的拥抱了一下图图,便松开了她。松开后,她又忍不住用手轻轻的抚摸了一下她的大肚子,一种对生命的敬畏感油然而生,她几乎要热泪盈眶了。
“一世,你怎么来了?我真高兴,你为什么不提前知会我一声?”图图又紧紧的握住一世的两只手,欣喜若狂的说。这时,她才注意到站在一世身后的陌生男人。这个男人给人的第一印象是太过于一本正经。不知道为什么,图图觉得他有点矫揉造作。但他很英俊,这是不容置疑的。图图怀着疑惑而好奇的心情,用大胆、严苛、挑剔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了木森一圈。她的目光很犀利,用意很明显。木森虽然被她探测器一般的眼神盯的极度不舒服,但他还是即刻领会了这个大肚女人的良苦用心。
“看来,这个图图把我看成是一世的伴侣了。”木森想(其实他巴不得这样呢),“这是已婚女人们独特的毛病,总以为婚姻赋予了她们一种婚外之人没有的经验,使她们变的足够聪明,能一眼看出什么样的男子适合她所关心的未婚友人。其实,这完全是自以为是的想法,她根本一无所知。她的参考对象又是什么呢?不外乎自己的男人和道听途说的一些别家的男人。”这样想着,木森不禁摇了摇头。
木森的这一无意识的动作,让目光狭隘、见识短浅的图图立刻判断这个男人城府很深,不好对付。因为她发现对方看穿了她的心思。但说来也怪,虽然她对木森没有好感,却认为他非常适合一世。她为自己的这一想法感到万分惊讶,便不由自主的又打量起木森来了。这一次,她的眼神完全变了,变得细腻而温柔,没有挑剔,也不带评判的色彩,只有欣赏和赞美之意。这道完全不同的目光在木森的身上来来回回游移着,让木森越发不舒服,这个一向镇定自若、胸有成竹的男人此刻脸色就像变色龙一样,一阵红,一阵白。“这个女人真让人受不了。”木森垂下眼帘,暗自嘀咕。
“这位是?”终于,图图把目光从木森的身上移开,微笑着看着一世,用饶有兴致的语气问。
“他叫木森,一位出色的律师。”一世把木森拉到身边,直率而爽朗的回答,“我和他一起来到这里,有些事要处理。对了木森,这就是我和你提到的图图,我的挚友。”一世转过脸又对木森说,算是给双方作了一个简单的介绍。
“是这样啊!”图图双手放在挺出来的大肚子上,漫不经心的说。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出她语气里流露出的那种大失所望的心情。一世尤为了解,她会心的苦笑了一下。用力的握了握图图那只由于怀孕而显得胖嘟嘟的手,言下之意是:好了,你就别为我操心了,我自有分寸。
图图当着木森的面,生气的白了她一眼。仿佛在责备:“你有分寸,我看你就是天底下最大的傻瓜!这么好的男人,打着灯笼都找不着,你还不赶紧抓住机会?你都三十岁了,难道还不打算谈婚论嫁,难道你要单身一辈子吗?相信我,这个男人绝对是你的真命天子。你可要抓牢他呀。”
一世领悟了图图的神情所传达的想法,露出了无奈的笑容。“她为我的终身大事而操心,我却为别人的生死存亡而奔波。”她想,又情不自禁的拥抱了一下图图。当她把下巴放在图图宽厚而温暖的肩膀上时,她的眼睛湿润了。但当她重新抬起身,温柔的看着图图的那双美丽的大眼睛时,呈现在图图面前的唯有一张如画的笑颜。
“你为什么从未和我说过你怀孕了?”一世又看了看图图的大肚子,高兴的问。
图图笑而不答。她把他们让进屋,并随手关上了门。这时,冬冬从客厅的沙发上站了起来(难得,他这次在家),径直向他们走来。这个矮小瘦削的商人礼貌的和木森握了握手。他的头顶虽然还没到木森的肩膀处,握手时却并没有显出一丝一毫的迎合倾向,他以他的身高比例把手优雅的伸出来,刚好与地面保持了完美的平行,以致木森不得不屈身,才能很好的回握这只同样瘦小干瘪的手。握手时,冬冬抬起眼皮,镇静自若的看了看木森,仿佛在说:“别看你比我高,比我英俊,但我绝不会让你在我的面前有机会体现你的优越感。”然后松开了手。
木森一眼便看出,这个小个子男人心机颇深。他又环顾了一下这个奢华的客厅,立刻明白这个人是个生意人,而且是个成功的生意人。不知道为什么,他看着这个男人,突然想到了马云。“浓缩的都是精华,这句话一点也没错。”他想。
“冬冬,你去张罗午饭,我来招呼他们。”大家在图图豪华的客厅坐定后,图图对丈夫说。
冬冬点点头,正要站起来。一世阻止了他。
“冬冬,”一世友善而平静的看着冬冬,用略微有点沙哑的声音说,“我们这次来有事需要你的帮助。你是本地人,你能不能和我们详细的说一说你对门那户人家的具体情况?”
“我对门的那户人家,”冬冬用惊诧的语气重复道,“我对门的那户人家没什么好说的,那所房子已经空置了很久了。户主已经去世多年,留下唯一的儿子也下落不明。大家猜测那个孩子很可能也亡命他乡了。”
“他没死,”一世突然变的激动起来,她语气迫切的说,“我们之所以来这里正是为了这个孩子,”再一次说到‘我们’这个词时,她转过脸意味深长的看了看木森,“他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麻烦,我们需要了解他具体的生活背景,以便能够帮助他。”
“他没死?他现在在哪里?他遇到了什么麻烦?”图图一连问了三个问题。
“他被控告涉毒,不久他的案件就要开庭审理了。我是他的辩护律师。”木森简短的回答。
图图和冬冬的脸色都变了。“怎么会这样?”他们异口同声的说。
“那个孩子够可怜的啦,为什么会去沾染毒品?哎!没人管教的孩子最容易走上邪路了。”图图像自言自语一般,又感慨万千的说。
没有人接图图的话茬。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死寂的沉默,氛围异常古怪。就好像大家正在谈论一个不愿提及但又不得不谈论的令人反感的话题。这个话题之所以让人反感,是因为大家都不约而同的意识到,这个话题在某种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意义上似乎拷问的是在场的每一个人的良心,使他们的灵魂不明缘由却又分外真切的深感不安起来。
“如果是这么个情况,”过了很长时间,冬冬用尖细的声音慢条斯理的说,“如果有我能帮得上忙的,我一定竭尽全力。但实不相瞒,我虽然是本地人,但常年在外做生意,对那个孩子的事也是道听途说,略知一二。何况我们是后来搬到这里的,关于那个家庭之前的事情也是一无所知。不过,我知道有个小伙子一直在照料这所房子。也许他知道具体情况。你们不妨去问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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