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2/2)
“一世,你是知道的,”木森突然用哀怨而忧伤的声音说,“任何时候你都无需提前预约。不管任何事,我都愿意为你挺身而出、竭诚效力。而且不管是你本人还是你有理由提供保护的人,我都愿意无偿辩护,这也算是我个人的法律援助。”
“不,木森,”一世微笑着说,“我这个人讲求实际,在任何情况下都希望公事公办。诉讼费我一定会支付,而且以你惯常的收费标准支付。”
木森耸耸肩,露出了一丝无奈的苦笑。仿佛在说:“悉听尊便。”
“可是,究竟是什么案件呢?”随即,木森又忍不住问。
“木森,”一世突然用哀伤而恳求的语气说,让木森的心为之一颤。“我不懂法律。但你能不能告诉我,在法律这面刚正不阿的旗帜下,除了讲求真凭实据,按规定成文的原则办事外,法庭会不会因为特殊情况而对一个罪人网开一面、宽大为怀?”
“一世,法不容情,这你是知道的。有罪就是有罪,没罪就是没罪。法庭会考虑案件的是非曲直,但绝不会姑息任何一个有罪之人。《魔山》里有这样一句话:如果对邪恶者宽容无异于犯罪。”
“但是连所罗门也曾说过:宽恕他人之过失乃宽恕者之荣耀。”一世据理力争。
“一世,你太理想化了。”木森忧愤而无可奈何的说,“你以为那些拿着国家俸禄的大法官和检察官们,会一边严惩不贷,一边读《圣经》或者《传道书》。这是自相矛盾的。他们的职责就是严惩罪犯,而不是为了既定的罪恶刨根问底、追根溯源,基于人性的立场看有没有值得同情的地方,然后本着人道精神而宽大处理。司法和博爱根本就不能共融。”
“可是连莎士比亚都说过执法的人倘能把慈悲调剂着公道,人间的权利就和上帝的神力没有差别。你要知道,很多人犯罪并不是他想犯罪,也许有迫不得已的苦衷。”
“一世,不管怎么样,在你不便告诉我具体案情的前提下,说什么都是白费唇舌。我答应你,到时候,我会尽力而为。但如果你要我为之辩护的这个人的确有罪,那么,再好的律师也回天乏术。我在本分之内所能做的就是让他的罪责尽量以最小的代价服法。”
一世沉默了。
“看来你从未和司法打过交道。”木森又补充了一句。
“我的确没有和司法打过交道,”一世义正言辞的回答。就好像此刻木森并不是一个和颜悦色和她谈话并想竭尽全力帮助她的人,而是一个与她针锋相对的辩论对手,“但我看过像《复活》、《局外人》、《肖申克的救赎》等诸如此类的一些用独特的视角生动描写司法的书籍。恕我冒昧,我认为司法也就那么回事,公正与否只有上帝和执法的人知道。”
“一世,”木森突然正颜厉色的说,声音虽然提高了几个分贝,但依旧低沉而温柔。“虽然人们要求言论自由,但我希望无论在何时何地你都能谨言慎行。俗话说,慎言胜过雄辩。虽然我以雄辩著称,但那只是工作所需。在私下里,我还是赞同谨言慎行。我很高兴,你是怎么的博才多学,这对一个女子来说很难能可贵。但是,你要明白,你所提到的那些毕竟只是文学作品。艺术虽然源于生活,但只是反映了生活的某一面,并不是真实的全面的生活。现实生活自有自己的一套法则,这套法则根深蒂固,艺术的触角再锋利也无法刺痛麻木不仁的真实生活,而扭转现实的乾坤。”
“我不否认你的观点。”一世平静的说。
“所以,我想告诉你的是,不管你要拯救的这个人犯了什么样的过失,都不要对司法心存非分之想。司法要求社会秩序井然有序,而法律便是司法举起的一面维护生存秩序并为人类划出道德界限的理性大旗。尽管谈不上人道,但却也合情合理、不容置疑。”
一世缄口不言,她茫然无措的看着木森,认为在没有了解清楚事实真相的前提下没必要再谈下去了。再谈下去,她不仅现在,连将来也没有勇气为永恒年少无知的行为辩白了。而一旦她放弃了,永恒便彻底没救了。于是她站了起来。
“你这就要走了吗?”木森怅然若失的问,自己也站了起来。
“是的,我会给你打电话的。”说完,一世离开了。
就这样,她给木森留下一个不安的未解之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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