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爹爹，你迟到了哦！（2/2）

“咳咳!”苏渡生甩袖打乱昏黄阳光里的一束尘埃，拂去瞬间黏身的尘土。他环顾四周一梁上尽是些蛛丝尘网，地上是些随意堆放的干草，只是角落里一团黑色物状的“东西”极为扎眼。

小瑾在高烧中迷了心智，她梦见自己躺在心心念念的舒软床榻上又泡在铺满花瓣的水中;清晨有跟她年纪差不多大的丫鬟伺候她更衣，她穿上了漂亮合身的衣裳;吃的是美味可口却叫不上名字的佳肴;坐在闺房里等着爹爹看她……

“爹爹!爹爹!”她怎么看不清爹爹的脸，爹爹怎么走了?她拼命地喊，爹爹却不愿回头看她一眼。

原来是个孩子，他走近了些看见一女孩抱紧身子蜷缩在草堆里。苏渡生摸了摸她的额头，烫得缩回了手。

手习惯性地摸向身侧，空无一物，才反应过来，今日没有行医。急忙跑出庙门寻了半天，找到一条小溪，脱去青色的外衣浸湿，滴滴答答地回来。那白皙柔若无骨的手一边将小瑾扶起让她靠着自己，一边拧着外衣将水送入她的口中。

小瑾，只觉得火辣辣的喉咙里有些甘甜，模糊间看见一张俊秀好看的脸，不由抓紧那只举着的手。

苏渡生被抓得生疼，生怕惊扰了孩子，只好忍痛温柔地说道:“莫怕!”

爹爹来了吗？小瑾高兴地流泪，呜咽地喊不出声。

小瑾模糊地看着那袭白色的身影，来来去去几回在她额头上更换着清凉。她感觉喉咙不痛了，身子也没有那么酸疼了，一想“爹爹”来接她了，便浑身舒爽安心地睡去。

苏渡生瘫坐在小瑾旁，守了片刻，看她再无事，索性就用外衣拾掇起金花庙。

铜塑的金花夫人怀里抱着一个孩子端坐在世人面前，均脱落颜色失去光彩，蜘蛛网与灰尘缚于神像之上。

苏渡生双手合十，言了句“得罪!”柔弱的身子爬上案台，一个馊的发黄的包子险些被他压到，回头看了一眼尚还熟睡的小丫头，会心一笑。便一心擦拭缚于尘网的金花夫人。离得近些才惊觉，这孩子的头哪去了?

他跳下案台，一边四处寻找，一边自语:“怎能如此不敬!不知是哪个……哪个畜……”苏渡生努力克制自己，“混货!”

世人皆称金花为夫人，其实身死时也就是个十五岁的姑娘，金花夫人少时便已凸显接生的天赋，多少产妇病势沉重时，只需她公听并观后双手一掏，母子便已平安。按理来说，本应是个受人敬仰的好医者。怎奈及笄时，虽美绝艳人却无人敢娶，羞愧之际，只得投湖自尽。当地人为弥补过错，立祠供奉。至此之后，凡有人诚心求嗣，金花夫人必应。

金花夫人好歹同比送子观音，断了香火也就罢了，怎会有人冒天下之大不韪做出这等糊涂之事?

所幸找到了，他在案下寻了半天翻出破损不堪的头，盘腿在地，正惆怅如何将头黏上去，被一双小手抱住了腰。

“爹爹，你迟到了哦!”足足让她苦等了三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