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原形（2/2）

“随你的便，不过，你得先请个律师好好咨询咨询，别输了官司白搭了诉讼费。”见我没有半点让步的意思，她气狠狠的扔下一句“我自然能找到说理的地方。”随手把孩子交给阿姨，转身就走。

她走了，我也开始心烦意乱，坐卧不安，孩子的问题摆在这儿，是非解决不可的。我也有这个心理准备，可我真打怵和她见面，因此她不来找我，我也就得过且过，迁延一天是一天。今天，她即已找上门，那就必须直面这个事儿了，得找个地方跟她好好谈谈，彻底的解决这个事。

我正坐在沙发上，想厘清这件事的处理方法，突然接到爸的电话：“你过来一下，珍珍在这儿呢。”“啊”，我吃了一惊，真没想到她居然会找到我妈家去。她是怎么知道家里的住处的？看来这个女人真是费尽心思了！

我一进门，见她和阿姨正坐在沙发上剥香蕉吃，妈和爸则在卧室里看孩子。见我进来，爸从卧室里走出来说：“儿子，坐下吧，到了把事情做个了断的时候了。”我心里生气，便问她：“你是怎么知道这儿的？”她眄视着我，用不屑的口气道：“这有什么呀！我既然想成这个家的人，就得先认这个家的门，只要是我想做的事，就没有做不成的。”然后她对身边的阿姨说：“你去看孩子，让妈进来，我们一家人坐在一起慢慢谈。”见阿姨起身，她竟拍着沙发，笑嘻嘻的对我说：“思源，坐这。”不知为什么，听见她这样叫，我一阵反胃，直叫我恶心！我没理她，和妈一起坐在转角的沙发上，爸则坐在她的对面，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我：“刚才珍珍拿着亲子鉴定，给我和你妈看了。既然这个孩子是你的，那你就得负起责任，现在先让珍珍说说，看她有什么想法？”

“等等，什么时候做的亲子鉴定？你拿什么做的鉴定？”她一脸得意，一声奸笑：“我既然想怀你的孩子，就能想到得有证据，同床共枕，想要你几根头发不难吧？”如玉，以我俩正人君子的心性，遇到这样阴诡奸狡之人，哪能不落入她的陷阱。我一时心塞气堵，便说：“你说孩子是我的，我认。刚才我爸问你的想法，现在你说吧，”她左右晃了晃，挺直了身子：“爸，妈……”没等我说话，爸打断了她：“这爸妈不是随便叫的，你没理由叫我们爸妈，就此打住，你只说你的想法就行了。”她略显赧然，似乎打乱了她原有的思路，一时语塞，便又晃了晃身子，清了清嗓子：“我是这么想的，孩子你们也看到了，聪明伶俐，又帅气，如果好好的培养，将来一定会有出息，家业越大，越得有继承人吧，我呢，是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知道单亲对孩子的身心健康会有很多负面的影响，不利于孩子的成长。所以我希望能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反正思源现在也是单身，如果我们能在一起的话，那我们的孩子……”

“你别痴心妄想了！”我怒不可遏，“你处心积虑的耍阴谋，施诡计，昧着良心颠倒黑白，害得我妻离子散！原来是这个居心，这辈子你别做这个梦了，我就是单身一辈子，也不可能跟你这种人在一个屋檐下生活。”

“我是哪种人？你为什么这么蔑视我？如玉到底有什么好？让你把她捧上天，把我踏入地，上大学的时候，我也是喜欢你的，只是被如玉抢了先，一个寝室住着，我不好意思和她争。”

“那个时候不争，我们都已经结婚了，你到好意思争了？你不用看我，我告诉你答案，因为我那时只是一个穷学生，而一个穷学生是绝不在你猎取的范围的，攀高择贵是你择偶的标准。”

“攀高择贵怎么了？每一个正常人都有这个心理，都有这个动力。

“你可以有这个心理，也可以有这个动力，但君子好财，取之有道，不能不择手段，损人利己。”

“不择手段也得有手段，阴谋也好，诡计也罢，需要的是智慧，靠的是心机，为了达到某种目的，就必须有相应的手段。从古至今，富与贵都是这么得到的，这也是一个人能力的体现。怎么到了我这儿就成了十恶不赦了呢？”

“这可真是，再罪大恶极的人，都会为自己辩解，从而使自己的行为合理化，和你这种永远都有理的人是无理可讲了！总而言之一句话，我今生绝不可能和你在一起生活，哪怕是一天一小时一分钟，所以这个家的门你这辈子是进不来了”

“进不进得来也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这个家的当家人还不是你吧？爸……”她刚叫了一声“爸”，爸用眼神儿就让她改了口：“叔，婶，这个孙子你们认不认？”

“不认也得认了啊。”

“我是孩子的妈，你们认不认？”

“认不认你也是孩子的妈呀！”

“既然，我儿子是你们的孙子，那我自然就是你家的媳妇儿，对不对？”

“我们家只有一个媳妇儿，就是如玉。”

“如玉已经和思源离了婚，早就不是你家的媳妇儿了。”

“你心里明白，那都是拜你所赐，但我告诉你，如玉是我们家唯一的儿媳妇，和她离不离婚没有关系。就像思源说的，想成为这个家的媳妇是不可能的。你就断了这个念想吧”

“你们不认我这个媳妇，也别想认这个孙子。我是养是卖是给人你们也管不着。”“那可不行……”妈急的抢着说。爸瞅了妈一眼，妈把下面的话咽了回去。

“这个孙子原本就是个意外，是你强加给我们的，想怎么做随你的便。但是卖了你犯法，至于说给人嘛，你千方百计才有的孩子，我谅你也不会那么做。所以你别绕圈子，直截了当，开门见山的说说，除了这个门你不能进以外，其她的还可商量。”她略一迟疑，大概自己在心里权衡了一下说：“如果不让我进这个门，那就另给我买房子，我们娘俩总得有住的地方吧？我也没有高要求，就和如玉住的差不多就行。”

“你想啥呢？我就是个亿万富翁，钱多的没地方放，我把它捐给社会做慈善，也决不会给你买那样的房子。你把我们害得这样惨，自己还想顺心遂意得偿所愿，可能吗？”

“你要明白，不是我要住房子，是你的儿子需要，难道你让你儿子住马路牙子不成？”

“你爱……”爸看了看我，接过话茬说：“房子倒是可以买，但有两点，一是不可能买那么大的，二是房子不会写你的名，房子的主人是思源，你可以住，但没有处置权。”她一听就急了，抢过爸的话说：“亏你们想得出也做得到，不写我的名字也叫给我买房子?”

“没人想给你买房子，是你说孩子没有地方住才买的，你自恃有智慧，有心机，就可以玩弄别人于股掌，随心所欲的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而把别人当成木偶人，任你牵拉摆布，你也太高估自己了吧。”她被我说的直愣愣的看着我，一时想不出用什么话回我，又看了看爸妈，感到了自己的孤立无援，显得有些慌乱而不知所措，只好又扭了扭身子说：“现在孩子小，我不能出去工作，我们娘俩的生活费和请阿姨的钱，你们得出吧？”

“生活费是得给，你先说个数吧。”

“孩子的奶粉钱，请阿姨的钱，孩子的早教费，再加上日常开销，一个月至少也得叁万元。”

“叁万？你可真够贪心的，你知道叁万是一个什么概念吗？那是一个普通工薪阶层一年的工资，每天一千元的生活费，太奢侈了吧？亏你能说得出口。”

“这个钱不是我花，是你儿子花。”

“那你估计一下，要是法院判的话，会判我每月给多少钱？”

“行了。爸打断了我们。这样吧，这个孩子既然投奔我们来了，我们也不想委屈了他，就每个月两万吧，不过有个条件，我们得有探视权，监护权，如果你不好好照顾教育孩子，那我们会随时中断这笔钱，一直给到孩子十八岁，如果他继续求学，我们会继续支付他的生活费及教育费，但具体多少钱到时候再说。”她沉默片刻，大概明白自己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便说：“要不这样吧，就按您说的，每月两万元，我和孩子省着点花呗。一个月两万，一年二十四万，十八年，总共四百三十二万，不如这样，你们把钱一次性支付给我，我和孩子再不来麻烦你们。你们落个省心省力”没等我说话，爸就被气得冷笑一声：“看来有智慧，有心机，还真不是你自夸，我儿子遭你暗算倒也不算他傻，可你别忘了，这个世界上精明的人总比愚蠢的人多，不能都由你算计，一年二十四万是我们养孙子的钱，我们会傻到一下子把钱给你，让我们在失控的状态下任你支配这些钱，你还真把我们当傻子了？我还再多说一遍，这笔钱是我们养孙子的钱，我们只能按月支付，而且我们会随时去看孩子的。要是发现你任意挥霍，不把钱用在孩子身上，会马上终止钱的支付。该怎么做，你掂量着。思源，你看这么安排行不？”

“好吧，就按爸说的做。”见我同意，爸便对她说：“事儿就这么定了，你们先回去，等我们买好房子，会通知你的。”原本以为可以凭孩子登堂入室，乐想富贵，现在完全没有达到自己的目的，她心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因为钱在我们手里，是她无法操控的，只好悻悻的走了。后来，爸在富山花园买了一套三室两厅两卫的房子，让她们住了进去。

现在人们感叹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时间过得真快。尤其有小孩子的家庭，大人们会觉得时间过得更快，不只是因为有孩子们嬉笑哭闹，吃喝拉撒，而必须要起早睡晚，没日夜的忙碌，更因为孩子们几乎是一天一个样，身高心智一天天增长，从会翻身，会坐，会爬，会站，会走，从单纯的咿咿呀呀到清晰的喊爸爸妈妈，一切都让你觉得今天的一切都只是昨天才开始的，只想乐享今天孩子们带给我们的出其不意的惊喜、快乐，而把成长过程中的各种艰辛都淹没在这惊喜与快乐中。一晃儿我们的两个宝贝已经上幼儿园了，而我们两个也达成了某种默契：每周五晚上我去幼儿园把孩子接回来，星期一再送去幼儿园，这样我就是周六周日和孩子们在一起，周一至周五，每天都在学生们放学的时候到学校去，只为能看上你一眼！有时候我也问自己，只为那匆匆一瞥，而拥挤于学生家长们的人流里耗费精力，到底图的是什么？不但解不了相思之苦，往往倒凭添几分落寞与感伤，偌大的房子，除了我一个人的呼吸，再无任何声息，那份凄楚悲凉，有时真的让人了无生趣，终夜不曾合眼的夜晚不知过了多少。每当这时，我就发狠再不去看你，要学会一点点的把你忘记，可我就像中了毒的瘾君子，再怎么经过炼狱般的苦痛，就是无法戒掉，到了那个时候，会身不由己的融入到家长的人流里！

幸好有了孩子们，小家伙们超常的聪明伶俐，大宝温柔娴雅，二宝活泼开朗，三宝温厚沉稳，说到三宝，我知道那一定像扎在身上的刺，会时时的让你痛一下，再痛一下。就连我都是，每当面对他，心里都是矛盾着的。其实，在他一岁多的时候就已经养在家里了，不是我们要养，而是不得已而为之，因为怕你生气，所以瞒着你。原本以为，给魏珍珍买了房子，又给了她足以丰衣足食的生活费，她一定会好好的带孩子，不曾想搬到新家不到半年，有一天夜里，阿姨给我打电话，说孩子高烧不退，需要去医院。我说他妈妈为什么不带他去？阿姨说，她妈妈已经三天没回家了，打了几次电话都说无法接通。这期间，爸妈曾去过她家几次，大多时候都没见她人影儿，只有一次看她在家，妈问她：“孩子这么小不在家好好看孩子，都去了哪里？”她说：“既然你们家的门不让我进，我总得想法进别家的门，难道让我年轻轻的守寡不成?”气的爸妈再没登她的门。等我急忙赶到她家里看到孩子时，孩子的小脸儿烧得通红，浑身滚烫，急忙把孩子送到医院。经检查是因感冒引发的肺炎。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星期，也没见着魏珍珍的影，没办法，只好把阿姨和孩子接到了家里。听阿姨说，她好像处了一个男朋友，有一天夜里，看见一个男的开车送她回来的。以前不管早晚，晚上总会回来住的，这次实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说到这个阿姨，对孩子倒是实心实意的好。她也是个命运多舛的人。她家在农村，二十二岁结婚生子，不幸的是，孩子是个自闭症儿童。丈夫常年在外打工，她一个人在家照看孩子，孩子不到五岁，丈夫在外面有了外遇，再也不给家里生活费，并在孩子六岁的时候离了婚。没有生活来源的她，只能靠打点零工维持她和孩子的生活。好不容易养到孩子十岁，一个雨天，阿姨没外出，中午给孩子做饭，饭做好了，孩子却不见了。屋里屋外房前房后找了个遍，也没找到孩子，阿姨只好求助左邻右舍，亲朋好友，几十个人从中午找到天黑也没找到。直到第二天中午才在离家一公里外的河坝上发现了孩子的尸体。伤心欲绝的阿姨大病了一场，一年后从家里出来，离开了她的伤心地，到省城打工。尽管魏珍珍为人苛刻，但阿姨喜欢小孩儿，所以有点儿不顺心的也都忍了下来，因为人勤快，又不多言多语，妈挺喜欢她，也不拿她当外人，相对于魏珍珍，阿姨似乎更喜欢和妈妈在一起，所以每天都高高兴兴的一心一意照顾孩子。孩子病的急，好的也快，没几天便一切正常了。小孩长得越来越像二宝，如果说他俩是双胞胎，比大宝和二宝更让人相信，可我就是喜欢不起来，甚至从心里有一种厌恶感。所以出院后我便没再去妈家。倒是爸着急，怕他妈出了什么意外，打电话跟我商量是否报警。我有些犹豫，我是实在不想和她拉上任何关系，不想第三天，爸又打电话说她回来了。后来我去妈妈家，问发生了什么事？原来她在酒吧交了个男朋友，没几天就打得火热，那天她正和她所谓的男朋友等几个人一起聚会，几个警察突然闯了进来，把他们全部带走了。进了警局她才知道，她的所谓的男朋友是一个瘾君子，大概是在酒吧看她出手阔绰，以为她是富婆儿，才傍上了她，不过是想骗点毒资，魏珍珍的目的也不纯，看人家穿名牌开好车，以为人家是富家子，又开始做她的豪门梦，所以吃了挂落儿，那天他们是聚在一起吸毒，那个男人骗她说是香烟，她也就稀里糊涂的吸了，到了派出所一审问，她是一问三不知，那几个人也老实交代，没黑她。但毕竟是参与吸毒，所以被拘留了半个月。这些事儿，她本想隐瞒的，可爸爸说如果她不说实话，以后一分钱也不再给，她怕失去那笔数目不小的钱，才不得不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并且保证以后一定会老老实实好好在家带孩子，不会再胡来，妈才让她把孩子带走。因为妈不放心她，又喜欢孙子，所以经常去她那看看。谁知她见爸妈常去，又动起了心思，百般的讨好妈妈，并时不时的往我身上引话头，说你小心眼儿，太计较，不顾及我的感受，如果是她，找了这么好的一个丈夫，一定会百依百顺，即便犯了点儿小错，也会原谅，不会记恨在心的。又说小孩子实在可怜，哪一个都没有爸爸陪伴，尤其是男孩子，缺了爸爸的言传身教，只跟妈妈生活，将来会懦弱，承不起家业。并说如果我肯和她在一起，可以不要名分，只同居不结婚，只要对孩子成长有利，她愿意做出牺牲。爸见她又起贼心，便明确告诉她：“你就别动这个心思了，天下男人有的是，你爱找谁都可以，思源是绝不会跟你在一起的。别白搭功夫，误了自己的青春。”遭了一顿抢白，又明白自己的梦做不成了，便撕下自己谄媚、虚假的伪装，恢复了原来的嘴脸，爸妈便不再理她，只是背地里叮嘱阿姨，如果孩子有什么事儿，赶紧给他们打电话，便不再去她那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