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金蝉脱壳（1/2）

“小姐，他这样跟着，真的没事吗？”

朝雨撩开小车窗的帘子，看着后头那辆亦步亦趋跟随着的马车，皱着眉头，担心的问道。

昨日刚进城对方就以不需要那么多人贴身服侍为由，把自己撵下了马车，只是在其苦着脸下来后又偷偷的把一信件交给自己。

待她们走后把它拆开，里面只言简意赅的写了几句话，一是要她找到陆府并与神医陶明子会合；二则是要她时刻注意莫府的动态，如若看到自己离开，就速来。

“没事，我给了那么大的一笔封口费，今日之事他必定会缄口不言，何况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换一辆马车罢。最重要的是我承诺过，会让他亲眼目睹着走进慈安寺，这样既能完成任务又能理所当然的把那笔银子收进口袋，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呢？”

莫莫自信满满的回答，然后问起了朝雨离开自己后发生的事情，对方却突然不太自然起来。

“怎么啦？是否遇到难事了？”

她说起这话时眼里满满的都是担忧，并焦急的询问着。

“我……我……”

“你倒是说啊，别支支吾吾的，在陆府受到欺负了？你说出来，我必定竭尽所能的为你讨回公道”

莫莫眼神中带着坚决，自己眼前这名女子的遭遇已经够可怜，还有人这么想不开的去招惹她，那么也就别怪自己不客气了。

“我说丫头，为父在这坐了那么久，你是否也该和我打声招呼啊，真是一点为人女儿的觉悟性也没有”

这句近乎抱怨的话语从外面传来，没错，现如今这辆马车的车夫就是由莫莫才认三天没到的义父、神医陶明子充当的，而刚才站在马车上她见到的那个熟悉身影也正是此人。

在一拐弯转角处，陶明子朝着空气做了一个手势，一名与其穿着同样服侍的男子如同从天而降，替代了车夫的位置，而他则顺势闪进了马车内。

“我看义父玩得不亦乐乎的，也就没打扰了”

莫莫一派正经的模样，就像是真心替对方着想的好女儿，事实上，自己一见朝雨还真把这不着调的小老头给忘到一边了。

“扯淡，什么玩，我可是有着艰巨任务的”

陶明子板着脸颊，严肃的说道，随后又抚了抚下巴上的胡子，“要是我没猜错，你是想让这丫头替代你，行金蝉脱壳之计来瞒天过海吧？”

“义父就是英明，如若不这样，我怎么能见到他呢？”

莫莫赞赏的看了一眼对方，只是后来说到那个他，语气稍微有些失落。

“你放心，他没事”

“他？他是谁啊？小姐你想要我替代你做什么？”

朝雨问出自己的疑惑，她现在就如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稀里糊涂的，不过心中怎么有一种这么忐忑不安的感觉呢？

“这个等下我自然会与你言明，现在的首要问题是，你到底怎么啦？为什么我问到之后的事显得是那么的魂不守舍？”

看到对方试图想蒙混过关，把自己刚才询问的那事揭露过去，莫莫旧话重提，还一副你不告诉我，我也不告诉你的神情。

见两人在僵持着，陶明子轻咳了一声，“这小女娃在陆府没发生啥事啊”

听了这话，两个人四只眼睛俱望着他，一个满脸感激，另一人则不置可否。

只是他接下来的话却让两人双双变了脸色，“除了火老是纠缠着要对她负责之外”

“陶老爷子……”

朝雨责怪的看了他一眼，“你不是说过要帮我隐瞒的吗？”

“没错啊，可我没答应过不对我干女儿说啊，一家人嘛，当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啊”

他还装出一副无辜且理所应当的表情，气得对方撇开了脸，拒绝与之交谈。

“火？”

莫莫看了看朝雨，朝陶明子问道，“谁是火？”

“你不知道？”

对方不可置信的看着她，这事也太不可思议了，“我怎么听人说你不止是那小子的徒弟，还是心上人呢？他连这事也没告诉你？”

见莫莫点头，陶明子怒不可遏的吼道：“那你还上赶着去救他干嘛？这人处处隐瞒、没一句实话，你还要对其掏心掏肺的，傻啊？就算再傻也不能如此亏待自己啊”

他指了指莫莫的脑袋，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义父……”

莫莫使出了她常用来对付陆明哲的那一招，微撇着嘴角，用泫然欲泣的眼神望着对方，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任谁看了都心生不忍的，陶明子也不例外。

“好，我投降，你也别用那种表情看着我了”

他紧接着又说道：“那小子有四名武艺高强的护卫，三男一女，风火竹林，风擅于谋划，火擅长武艺，竹负责收集情报，林则精于医术，当然，他的医术还是没我那么高明”

说完，还自恋的瞧了一眼两人，只见莫莫脸色一变，又继续接着往下说：“他们每日各司其职，至于到底是怎样分工合作的，我也不太清楚，反正就这么回事吧”

本来前面说得挺详细的，说到最后，就显得有些敷衍、含糊不清了。

“义父，重点”

莫莫提醒，这人东拉西扯的就是没说到自己想要知道的那个坎上。

“哦，你别急嘛，重点就是昨日这小丫头找到我的时候，火也刚好在场，两人一见面就双双愣住了，随即一个欢天喜地，一个怒气冲冲的，那小子直嚷嚷着要对小姑娘负责，而另一个则不理不睬，有时还大叫着要其走开，不要接近之类的，反正大约事情也就这样吧”

这下莫莫总算听明白，她若有所思的望着朝雨，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好了，小姐，我也不瞒你，他就是当日之人”

她这话虽说得隐晦，但莫莫还是听明白了，“那你有何打算？”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现在的我不想见到那个人，一刻都不想”

这话语中的坚决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明明白白的，见此，莫莫了然一笑，“那么我倒是有个法子”

随即她就把自己的计划事无巨细的阐述了一遍，“怎样？”

“也不怎样，不过这倒是一个两全其美之计”

陶明子虽然露出嫌弃的神情，但其眼中的赞赏却没有逃过另外两人的眼睛。

“好，一切听从小姐的安排”

不过就是吃斋念佛一年，这样既可以帮得到小姐，又能避开那人的纠结，朝雨岂有拒绝之理，其实就算莫莫没有与自己商议，而是直接下达命令，她也会无条件同意的。

“既然如此”

莫莫停顿了一下，挑眉目不转睛的看着陶明子，“义父，你应该知道接下来要怎样做了吧？”

“知道，知道”

对方显得有些不耐烦，随即又凑到莫莫面前，“真不要我帮忙，我保证可以把这丫头化得和你一模一样”

“是啊，小姐，就这么简单的替换会不会穿帮啊？”

闻言，朝雨也有些担心，“不如还是让陶老爷子把我易容成你的模样吧？”

“不用，没有莫府的人在场，他们谁也不会知道你不是我的，而且易容术一天两天还可，但一年，太劳心劳力，最主要的是化得太多对人的皮肤也是有影响的，我可不想一年后看到的你是一个皮肤暗淡无光，且丑陋不堪的女子，那样我可不敢再把你带在身边了”

其实这事莫莫也曾考虑过，只是经过再三斟酌后，她还是把它否决了。

见朝雨仍然一脸担忧的神情，她随即又说道：“放心，我会时刻注意着莫府的动静，只要稍有不对，即刻前去与你会合，不会穿帮的”

本来要只是一两天莫莫还可让朝雨易容成自己的样子，可问题是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这事情会发展成怎样，只好让对方一直替代着，直到返回莫府的那一天。

“这事你家小姐说得有道理，易容术用得太多确实有损容之后遗症，你也不想以后顶着一张溃烂之脸招遥过市吧？别犹豫，放心大胆的走进去，凡事还有我们担着呢”

就连陶明子也加入了劝导之例，最后才让朝雨的心安定下来，之后，莫莫又把莫府的一些关系简述了一遍，见到对方如临大敌的样子，“噗呲”一笑。

“其实你也不用这么紧张，我在莫府一直都是个若有若无的存在，没有人会特别在意你到底是不是我的，只要做好自己即可”

她眨巴着眼睛，说着调皮话。

“小姐，不管你在别人心中如何，但你一直是我心中最尊敬的存在”

不许对方妄自菲薄，朝雨郑重其事的说着自己的内心话，这话煽情得连陶明子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最后，由车夫护着，两人在一个转角处对换了身上的衣服，而陶明子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消失了身影。

当然，莫府的车夫也如愿以偿的亲眼看到“莫莫”走进了慈安寺。

等到两人回到云城的时候，城内早已灯火阑珊，每家每户都燃起了烛光。

马车在一处写有陆府两字牌扁的府邸停了下来，“莫小姐，到了”

车夫恭恭敬敬的说道，为了方便莫莫走下来，他还从身下拿出一张小凳子，小心翼翼的放在地下。

不知为何，莫莫总觉得眼前之人有些眼熟，她仔细的思考着，随后脑中灵光一闪，“你就是当日追随马车而去之人？”

那时，见丝竹与芄兰所坐的马车出了问题，这人本来是保护着自己两人的，却被她担忧的一句话，让陆明哲毫不犹豫的派去追随着保护她们了。

现在的她想起来，不由得有些黯然失神，当时，如果自己没让其离开，师父是不是就不会遭此罪过了？

“正是小的”

“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是风火竹林里的风”

“风？当日与你在一起之人也是其中一个吧？”

莫莫猜测，当时也就见陆明哲对这两人有着与众不同之处，本想开口询问，没想到之后就发生了那事，让自己丧失了开口的机会。

“是的，那是火”

风虽然讶异对方的好记性，但还是毕恭毕敬的回答了，这女子，在自家主子心中的地位如何，那是有目共睹的。

莫莫朝其点了点头，没有再继续询问，只是若有所思的走进了这座大宅院中。

“来啊，平安，快来捉我啊……”

一阵低沉的笑声传入耳中，随即一个俊朗的身影闯入了她的眼眸，其身后还跟随着一个大约两岁、不足一米之高的小男孩。

师父，她目不转睛的看着。

陆明哲的喜怒哀乐莫莫一直以来都记在心上，岂有忘记之理，即使只是轻轻一瞥，她仍看得清清楚楚的，师父，那是师父……

急忙跟了上去，只见其慢慢的跑着，似乎是在特意逗身后的那个小男孩，时快时慢的，每次只要对方快捉住自己的时候又加快了速度，眼看着对方跟不上了，又慢了下来，这一路上留下了许多爽朗般的笑声。

这是莫莫第一次见到这样无拘无束的陆明哲，不由得有些失神。

“要不是因为这个事情，我也没见过主子这么开朗的一面”

风不知什么时候来到莫莫的身旁，低声说着，本来下人是不可对主子有任何议论的，但他见莫莫这副表情，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风，你认识我吧？”

莫莫虽询问着眼前之人，但她的目光却一直没离开过那个一直面带着开心笑容的男子。

“是”

他毫不犹豫的回答。

“那你能告诉我当日之事到底是怎样的吗？师父又是怎样受伤的？”

风沉默了，他不知道这事到底该不该与对方言明，毕竟主子曾特意交待过，这事不可让人知晓，尤其是自己眼前这个女子，这也就是他们一直没去找莫莫的原因。

“既然不好说，那就算了”

莫莫没有强迫要求他，只是略有些失落的说了这话。

“我只知道的是，当日我与火赶到悬崖的时候，主子已经身中数剑，而当竹与林到来时，主子已经有些意识不清了，最后经过林的一番努力抢救，才勉强保住性命”

“后来呢？你们为何不来寻找我？”

她强忍着泪水，接着问道。

“他在昏迷前曾一再叮嘱我们，如若没有痊愈，不可把消息透漏给你听”

当听到这一名话的时候，莫莫心中紧崩着的弦一下子就断了，眼眶中的眼泪再也留不住，如断了线的珠子那般往下落，睁着泪眼朦胧的双眼望着那个慢慢向自己的人影。

“风，这位漂亮姐姐怎么哭了？是你欺负她了吗？”

陆明哲走到两人面前，看着泪眼婆娑的莫莫，用指责的语气询问道。

“没有，她只是被风沙迷了眼睛”

见莫莫只顾着流眼泪，风代替她回答。

“姐姐，姐姐……”

那小男孩见到莫莫，急急忙忙的想要跑过来，却被风用手一把捞起那小小的身子，放到肩膀上，如他名字那样，一阵风似的离开了。

此时院子里就只剩下了莫莫与陆明哲。

“师父……”

她用自己软软糯糯的语气叫着，以往的他只要一听自己如此呼唤，就会毫不犹豫的答应自己提出的任何条件，不管苛刻与否。

“姐姐你说错了，我不叫师父，叫陆明哲，当然，你也可以叫我哲哲”

他睁大着眼睛，郑重其事的说着，好像别人不如此称呼他就是不尊重他一样。

看着这单纯如孩童那般清澈无杂质的眼眸，莫莫好不容易忍住的泪水又忍俊不禁的流了下来。

这下轮到陆明哲惊慌失措了，只见他慌忙的从自己的衣袖中拿出一块米黄色的小帕子，小心翼翼的替她擦拭着脸上的泪水。

“别哭，别哭，你要真想叫我师父，就叫吧，我是绝对不会有意见的”

他慌乱的说出自己的承诺。

见到对方这副着急的样子，莫莫终于破涕为笑了。

“这可是你说的，可不许反悔”

她伸出自己的小指，见陆明哲没有反应，就主动勾起他的，一大一小两个小指头连接在一起，“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变了你就变成猪八戒”

她说着小时候自己与丝竹常玩的游戏，谁知话语刚落，就遭到对方的不满。

“不对不对，为何变了我就要变成猪八戒，那你呢？你变了怎么办？”

他学得莫莫刚才的做法，重新拉起对方的小指，“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就变成猪八戒”

似乎对自己这个说法极为满意，说完后还哈哈哈的大笑起来。

这做法，把隐藏在暗处的几人都惊呆了，“不愧是陆明哲啊，就算智商低了那么几个层次，还是一点都不让人占便宜”

陶明子低声说道，在他身旁的四人皆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