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峰回路转（1/2）

“他们死了，他们怎么会死了呢？”甘宁喃喃着，几乎沦陷在自己的自责和迷乱中，状若癫狂。

“他们为什么不能死！谁都会死，为什么他们不可以？”梵特气不打一处来，她平时不是坚强得天不怕地不怕吗，她不是对什么都不在乎连自己的生死都可以不顾吗，为什么听到他们两个死了就这副要死不活的鬼样子？他气愤，苦闷，也害怕她从此一蹶不振，便极力嘶吼着想唤醒她。

却不料这些话更激发了她的疯狂，她转头直愣愣地望着梵特，他一脸的无所谓，那么镇静那么淡然，好像说的只是一只猫一只狗死了。他为什么那么平淡，为什么一脸理所当然？失去的痛苦转化为恨和怨，无处发泄，便通通都发作到面前人身上。

“是你，是你害死他们的！如果不是你搞什么审判，夜羽不会死，白泽也不会死！”是了，就是他的错，都是他的错，甘宁越想越恨，如果不是他自以为是，如果不是他让她成为众矢之的，夜羽怎么会为了救她和白泽相对，他们又怎么会两败俱伤？

一切都是他的错，该死的是他！

“铿”然一声赤炎剑便已出鞘，直逼他面门而去。梵特受人尊重也是因为他的身份，尽管他为人聪敏但修为并不高，这是他最大的弱势。所以这一招他根本躲不开！

而且距离太近，她出手又太快太突然，一边的洛克和严无修反应过来都已经慢了半拍，再要阻止根本就来不及。出手将将触及甘宁的剑已经刺入了梵特心脏，剑入太快，连一滴血都没有流出来，他就倒了下去。

倒下去时，他努力睁大双眼看着她，眼神是哀怨的，又是释然的，然后就沉沉地闭上了。

所有人都惊住了，变故太快，太惊悚。

眼前白色人影一闪，是甘宁跳下了床狂奔而去，她的长发披泄下来，拖曳在地上，泼墨一般。

洛克愣了一瞬，飞身去追。严无修等人也随后掠了过去，这一刻却都没法拦住甘宁。她的爆发速度太快，劲气太逼人！

及至门外，几人堪堪追到。甘宁却顿住了，她被梅青拦住了。梅青之后，还跟了一群人，东西方守护神、各国的重要领导人物都有。三天时限已经到了，他们是来参加对夜羽的审判的。可他们却看到了这样一幕，梵特死了，甘宁杀了他！

这一次，是他们亲眼所见，逃无可逃了。

“你杀了我们的王子，杀了我们尊敬的占卜师，你还有什么话好说！”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应该是卡曼国的。

“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一时间群情激奋，所有人逼过去，将她困到了墙角。

他们都不足为惧，最主要的是一步步逼到甘宁身前的梅青。

如今的她，对甘宁是绝对的压制！

她终于趾高气扬，终于扬眉吐气，终于能够将甘宁踩在脚下。

她得意，猖狂，高傲和嘲讽放大了无数倍写在她的脸上，几乎要仰天长啸，让天下人都知道她的快意，她的胜利！

她的手抬起，化成坚硬如钢的爪，以惊雷之势抓向甘宁心脏。厉烈的风扬起，化作无数锋锐的刀，随着她的利爪没入甘宁的身体，万箭穿心！

一击即中，她却还不肯放过，双手连发，誓要将甘宁扎成筛子。

严无修早在她扬手的瞬间就扑了过去，却被外围的一群人挡住了去路。尽管那些人不是他对手，但人多势众，几乎是将它围困在外头，想要进去寸步难行。而甘宁那里慢了一步便是生与死的距离。

生命力随着血液一点一点流逝，甘宁深切地感受到了，她听见严无修的呼喊，那般痛彻心扉，想要开口安慰他一句，眼神却是越来越涣散，眼皮也渐渐地耷了下来。

最后那一刻，她感到钢爪切入了她的肉，削断了她的骨。那是梅青的手嵌进了她脖颈。冰凉的触感，像极了无数冰刃在她脖中翻搅，一根根筋被挑出来，拧成了无数截，剁成肉末纷纷扬扬在天际。血管爆裂，血液喷射而出，整个天幕似乎都成了一片迷蒙的红色。

她仿佛看见，梅青的脸倏忽变成了伶卡的，两张脸重合，一半妖媚一半绝艳，却都因着蚀心入骨的恨而扭曲狰狞，嘴角因为那过分得不能承受的得意而歪斜到一边，如两条爬虫般蜿蜒在面上。

两个声音也在耳中重叠，一会儿是梅青，一会儿是伶卡，一会儿又是她们两个一起，听来有些不男不女，不伦不类。

“上一次你砍了我的头（你要了我的命），这一次我也要你尝尝身首分离的滋味儿！（我要你死得比我更难看千百倍！）”

一字字一句句，她已经分不清，究竟是谁在说话，究竟是谁的手摘下了她的头，谁的手掏出了她的心。

思绪好像还很清晰，可却又无比的混乱，最后一切的声音都在慢慢抽离。世界终于平静……

“阿宁！”严无修和徐岩突出重围扑了过去，却只抢到了她的身体，那沉重的已经面目全非的身体，血染红了白衣，有细碎的肉屑掉了下来，带着她曾经鲜活的生命。

严无修的手，颤抖地抱住她，泣不成声。

而她的头，还拎在梅青手里。那狂妄的不可一世的笑声，刺痛了他的耳膜。他一手揽着她身体，合着徐岩二人奋力去夺，他们不可以让她尸首分离。

梅青往后一让，他们连近身都做不到，她便已经退身到百米之外。

越来越多的人涌上来，那些心存怨怼的人，就算甘宁死了也不肯放过，竟然还要残忍地在她尸体上泄愤。那些人疯了一般拥上去，严无修只得将她抱起，飞快地逃离。

那些人还想要追上去，却被齐齐拦住。就连严无修和徐岩也没能逃出去。一列列如潮水般漫卷上来的狼人挡住了他们的去路。那些狼人青面獠牙，双目凸出，仿佛已经失去了灵魂，只知道前进，面对着再强势的攻击也不后退。尽管四肢被砍断，头颅被摘下，也一样半步不停歇。

他们像是敢死队，前面的倒下了，后面的又上来了。他们的血散发着恶臭，弥漫着剧毒。伤了他们也便是伤了自己。所有人都不敢再有所动作，一直一直被他们逼到退无可退。

狼人这才停下。其中有个人瞅准了时间想往外闯，身形刚一动，狼人的脚步便自动向前，源源不断地向那人逼近，比海水还要铺天盖地。狼人怎么都杀不完，那人筋疲力尽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直至他被逼到墙缝里，狼人还是不停歇。他怕了，他恐惧，他开始求饶，求他们放过他。可狼人丝毫没有住脚的意思，呼哧呼哧地将他的头踩在脚底下。前面的狼人踩上去，后头的狼人接着踏上去，一层累一层，将他淹没，将整面墙淹没。

他的人如他的呼声，烟消云散在一片白茫茫的天空里。

见证了这样一幕惨剧，再没人敢乱动一下，所有人都战战兢兢，充满戒备地盯着那些仿佛行尸走肉的狼人。

而这时，前方唯一没有被狼人侵占的空地上，一个人缓缓走了上去。仔细看去，居然是据说已经被甘宁杀死的卡曼女王。所有人都止不住惊讶，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过瞬息许多人便都反应过来，这是一场阴谋，一场早就计划好的，利用了他们所有人，将甘宁置之死地的阴谋。

死去的所有人其实都不是甘宁杀的，只是他们的栽赃陷害让她背负了那个罪名。罪魁祸首自然是如今将他们所有人困在这里的卡曼女王！

“你这是什么意思？”还有头脑简单一些的没有想到那么多，多此一举地还要问一句。

卡曼女王放声一笑，招了招手，举着甘宁头颅的梅青慢慢走上来，站在了他们面前。

严无修的眼光如利剑钉在她身上，恨不得将她剥皮拆骨以解心头之痛。

“你们谁想变成她这个样子？自己站出来！”她的声音高昂，立在场中的每个人都听见了。

这便是明摆着问谁想找死，谁敢出声？

“既然如此，那大家就是没有异议了。只要大家臣服于卡曼国，臣服于我们，大家就都可以安然无恙地离开。”

这一刻，便是再心性单纯的人也明白了，她们的目的是这个世界，想要所有人都对他们俯首称臣。

这件事他们绝不容许，可是如今谁敢反对？刚才那人被堆积成山的狼人踩死的情景还历历在目，甚至那成堆的狼人还站在那里，谁都不想拿自己的生命去开玩笑。

“很好，那么明天我们在这里举行结盟仪式，以后整个星球只有一个国家，那就是卡曼国，全天下的人民都以卡曼女王为尊！”梅青的目光扫过全场，一声冷哼，“我们已经为大家准备了房间，各自去休息吧，千万别想着逃跑，你们的朋友家人，你们国家最核心的人物都捏在我们手里，如果跑了，不仅你们要死，他们都要死！”

两个狼人一组，将他们请了下去。没有人敢轻举妄动，他们相信他们的生命甚至他们国家的命运都握在那些人手里。

严无修和徐岩也被带走了，不是因为他们走不了，而是因为他们要留下来，伺机为甘宁报仇。

提心吊胆的一夜，根本没有人能睡着，很快就到了第二天，狼人照旧把他们请了出去。就在那天审判甘宁的台子前，卡曼女王一身金黄亮闪的衣袍，皇冠上的钻石晃得人眼晕。这一刻她仿佛已是天地的主宰，已将自己当做世界的统治者。

所有人被压着坐下，纹丝不动地按在座位上，每个国家的领导人也都被带到了场上，当然只是几个大国还有十几个能够说得上话的国家，其余小国连发表意见的份儿都没有，自然不在其列。就连洛克和艾西都被按在了那里，坐在梅青的下方一点。

严无修和徐岩坐在他边上，几个人都死死把眼睛瞪着卡曼女王，心神却已经回到了昨夜。

昨夜他们已经碰过面，就现的形势做了一番分析。

几天之间变故太多，他们一时都近乎恍惚，不知道事情究竟怎么变成了现在这样。

夜羽死了，白泽死了，梵特死了，就连甘宁也死了，直至将她的尸体封存严无修都还不敢相信。

“这个卡曼女王，你还没有看出来是谁吗？”他如金玉交击的声音从昨夜穿射到今日，凝成一条线，如针一般刺进他耳中。

洛克的眼光仍旧紧紧盯着上头的人，细细地思索着，可脑海中那些串联起来的片段却越来越混乱。似乎有什么东西便要冲出脑海，可是他自己却皱了眉，极力地想要压制自己那股冲动。

有些东西已经出来了，可他自己不敢去相信。

“是伶卡。”严无修直接点破。

这一时他便无法再逃避了，眉头却越皱越深：“这怎么可能？她的尸体是我亲手埋葬的。”

或许一个人死了还有复活的可能，可是像她那样整个脑袋都与身体分离了之后还能活着吗？任是谁都做不到，除非这个世上真的存在神灵。但那不可能，他们虽然被称为守护神，却也不是真正的神灵，他们只是具有特殊能力的人。

这叫他怎么样相信？尽管他很早就存有怀疑，却是自己不肯相信自己。

“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我可以肯定她就是伶卡，除了她不会有别人。可以完全变成另一个人的模样而不被发觉的只有异形，所有的异形都已经被你诛杀了，这个你自己很清楚，唯一的那一个，连你都不能分辨的，只有伶卡。”严无修对他说的话仿佛现在还响在耳边，他是那么笃定，让他尽管狐疑也不得不相信。

他知道，严无修的性格没有认定的事他是不会说的，他既然说出了口那便不会有错。

伶卡啊……曾经在他身边几千年的伙伴，也为了他而背叛过他，他亲手埋葬了她的尸体，如今死而复生以另一番面貌出现在自己面前，却从身到心都是陌生的了。

今天，他们必须杀了她！只有杀了她，这个世界才能够恢复平静。就算拼了这条命，也一定要让她死。反正甘宁已经不在了，他们活着或是死了也没有什么区别。

思绪回到现实，结盟仪式已经进行了大半，所有人被压迫着献上自己的忠诚，承认以她为主。

“那么现在让我们以最古老的形式为今天的结盟仪式划上一个句点，献祭！”梅青拖长的话音中，台外便有人托了个盘子慢慢走进来，低着头奉到了她手上。

所有人都可以看清，那托盘上放着的赫然便是甘宁的脑袋。拖曳的长发铺了一地，她的脸已经没了血色，容貌却没有多大变化，依旧是大家熟悉的清丽。坐得近的如洛克严无修便可以看清她长长的睫毛轻覆下来，铺在眼睑上，那样浓密，令人仿佛能瞧见那双眼已经睁开，漆如点墨的眸子灵动慧黠地望着众人。可那双眸子却永远也不会睁开了。

“以甘宁这个罪人的头颅来献祭，让我们用刀将她的肉一片一片地割下来！第一个，谁来？”梅青的话落下来，众人便是一阵议论纷纷。

太残忍了，这件事太残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