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9章.阿姊鼓（二）（2/2）

吴符认真道：“我有看到万物湖中冲出了两道水柱，腾风卷起，煞是迅猛。”

“是啊，我也看到了。”八两少爷惊魂未定，和拉姆、连生异口同声道。

沈水笙借机玩笑安抚众人道：“没准儿这万物湖里，真住了位能呼风唤雨的天仙瑶姬呢！”

沈蕙绸不以为然的噘嘴，看向了普穹：

“天晚了，普穹，你去安排一下吧，我们大伙儿上你们家去借宿一晚。”

“好。”

“等等我也一道去。”阿多边急急追着普穹，边回头对沈蕙绸嚷嚷，“蕙姐姐，我和普穹一起先去给你们准备准备啊......”

沈蕙绸莞尔，对阿多挥挥手，阿多于是像一只欢喜的百灵鸟，很快地就消失没影儿了。

众人于是赶夜路，又上马缓行。

瞅见八两少爷趁着天色朦胧，有意绊着拉姆落在后头窃语私聊的一脸爱怜模样，沈水笙有一搭没一搭地与沈蕙绸轻声闲聊起来：

“拉姆的父亲因何而去世？是喜丧吗？”

沈蕙绸听到，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拉姆的方向才回答：“不是的。拉姆她们家族的族长瓦达擅作主张，将拉姆婚配给了我们河谷潢梁郡的撒拉族里一个贵族少爷，据说，是撒拉族‘阿格尼’——就是撒拉族族长啦！他的不学无术的儿子。拉姆她爹不干，说瓦达是为了交换娶阿格尼的漂亮女儿回来给瓦达儿子当媳妇，才把拉姆做交易的，和瓦达起了激烈冲突。个中缘由我们都不是很清楚，只知道瓦达也很生气，还指桑骂槐说过拉姆年纪大，再不嫁小心以后嫁不出去类似这样无礼的话。拉姆的阿娘常年在我家干活儿挣钱，性子温驯只懂得哭哭啼啼，拉姆几乎从小是和她爹相依为命长大的。哎，拉姆她爹也是没办法，脾气又火暴，可谁也没想到，他竟然如此看不开，一气之下用割牛刀抹了脖子......”

“啊！”桃笙捂嘴低呼。

沈蕙绸点点头，同情道：“是啊！谁都没想到拉姆她爹来这么一出。在草原，牦牛是他们神圣尊崇的图腾，用割牛刀自裁，类似于远古时的血祭赌咒，被视为大大的不吉利；而藏民其实是很少杀生的，除非有必要的祭奠仪式等，因为怕被怨灵诅咒。而族长瓦达自己家里也养了牦牛藏马等很多牲畜，他估计也是心存忌讳吧！加上这样一来，拉姆注定要守孝礼，拉姆的婚事竟然也就不了了之了，也是万幸。”

“这撒拉族......很厉害？”沈水笙好奇了。

沈蕙绸撇撇嘴：“还好吧！他们全部的居民数量加起来只有藏民一个家族那么多而已呀！而且都住在我们河谷潢梁郡其中的一个小小文娇古城里好吧！要说厉害，也不过是借了潢梁郡的势而已，毕竟潢梁郡作为与渤州北部鲜慕部落所处的陇西郡并列齐齐为渤州独有的两郡，而潢梁郡中又民族攘多，比如，除了他们撒拉族，还有集聚燕北古城的茴族，驻守湟中盆地的吐族......还有哦！撒拉族繁衍的年纪都偏早，人皆生得亮丽翩姿，加上文娇古城地势又优越得很，可能因此，撒拉族相对于其他民族，比较有优越感吧......”

“原来如此。难怪撒拉族的族长行事如此倨傲。”

一边静静骑马的吴符突然开口道：

“若不是拉姆的爹疼爱她，不惜以性命为拉姆争得话语权，恐怕拉姆嫁去了这个撒拉族族长家里，也不会有好果子吃了......”

“你说什么？”沈蕙绸惊疑叫出声。

沈水笙亦是一怔：“你的意思是，拉姆她爹不是一时想不开，是有意设计自杀的？”

“自然是自杀。”吴符温和对她们解释道：

“撒拉族虽是稀少民族之一，但其聚居在渤州河谷的中心都城潢梁郡，又傲视其他部族，其影响力不容小觑。既然拉姆她爹会为了女儿，敢吵到自家族长面前去据理力争，可见拉姆她爹是真心疼她、不希望她作为一个条件，而嫁进一个是非圈子又陌生的异族里去的。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拉姆她爹没什么大智慧，又不能撕破脸强行阻婚，那样日后对拉姆而言，也是困难重重。你想啊，如果换做是你们，你们可以怎么办？”

沉寂了好一会儿。

“还能怎么办......只能通过最愚蠢、却也最直接的方式拦下此婚配了。”沈蕙绸喏喏。

“血祭。”沈水笙沉声道。

此时此刻，她心中震撼万千。

在这西戎边境、部族杂群的渤州土地上。

纵然这些稀少民族的人们胸无点墨、朴实豪犷、内涵粗浅......

然而。

舐犊情深。

拉姆有这么一个疼爱她入骨的爹，爱她到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也不忍看着女儿嫁入豺狼窝里。

可自己的父亲，那个高高在上的父王呢？

沈水笙不禁黯然。

“哟，倒没看出，拉姆那安安静静的丫头，有个那么不寻常的父亲呐！”不知何时，陈桉嬉笑着策马赶上，并肩骑行，贼兮兮地对沈蕙绸道：

“在我们绫北啊，近来也有一位像拉姆她爹那样的血气方刚的人物，也有这么一段有趣的事迹，蕙绸姑娘，有没有兴趣想听呢？”

沈蕙绸眼睛一亮，急急道：“当然想听！快说快说，陈桉你快说！”

陈桉眼珠子骨碌转到沈水笙身上，又转到了吴符身上，慢悠悠地说：

“其实故事很简单，是咱华隆国的嫡公主，当今陛下与沈元后唯一的掌上明珠，凤林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