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语泪先流（二）（2/2）

这句话给了仪茱希望，她问道：“那你原谅母妃了吗？”

“谈不上原谅。”子晗回答，“其实我知道我刚才说的话伤了她的心，但那都是我心里藏了很久的话，即便我今日不说，在未来的某一天我也会说。如果她连这个都承受不了，那她又凭什么让我原谅她？她给我的伤害，远不及此。”

“那你给她的伤害呢？你又用什么去弥补呢？”仪茱反问说。

子晗一愣，他知道自己仿佛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将自己一切的行为都假定在张茗心理承受能力强大并且活该承受的基础上，可这个假设真的成立吗？未必，真的未必。

仪茱紧紧地拽住子晗，追问道：“你考虑过她的感受吗？她这二十年来里，最放不下的人就是你，她想见到你，可是又怕拖累你！在很多个夜晚，她都在给你做衣服，可是即便做好了，又怎么给你呢？所以她又给默默地拆掉了！她想给你做饭，所以我才会去御膳房做事！这些事情你都知道吗？知道吗！我不相信我的哥哥会是一个这样自私自利的人，我求你，求你去向她道歉好不好？”

仪茱慷锵有力的言词令子晗的心颤抖了一下，她说的内容令他感动，态度又令他无法反驳，可是，他办不到，他无法向一个抛弃了自己二十多年的人低头。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谁也不肯放谁离开。

“仪茱？”殿内传来了张茗的声音。

张茗已经不哭了，至少从语气中听不出来了。

仪茱叹了一口气，别有深意地望了子晗一眼，终于松开他的手，笑着，装出开心的样子，走进长信宫里去了。

望着仪茱离开时落寞的身影，子晗也不禁地长舒了一口气。

如此好的人，本应该是自己最亲密无间的妹妹的。

可是阴差阳错之间，他们永远都不可能成为至亲兄妹了。

子晗和顾青青基本是在同一时间回到了房间，他们前脚刚进房间，后脚就有小太监来传旨，那小太监满面春风，任谁看了都带着一股喜庆的样子，果然，他说的话也是十分喜庆的。

李兆英和沈影茗的婚期定下来了，就在一个月后。

子晗和顾青青皆是一惊，领旨后怔怔地说不出话。

李兆英以叩拜之礼谢恩，给小太监赏银之后终于瘫倒在床上，手里还紧紧地攥着圣旨。上好的绸缎上一笔一划地刻着他的命运，他曾经拼尽全力地抵抗过，但是并没有起到任何一点的作用。

他的身上披着月光，月亮一闪一闪的，令他想起段倾良的眼睛，他流下了悔恨的泪水，可他知道无济于事。

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选择，每一步都是。

或许有人逼迫他，但这些选择都是他自己实实在在地做出来的，不是吗？

沈影茗躺在床上，同样地难以入眠。她知道自己的指责就是成全沈家的一世富贵，不论用何种方式，哪怕是用自己的幸福也在所不惜。可是她也是一个人，她也有心，也有自己的想法，所以她也会感到痛哭，感到迷茫，感到无助。

两行清泪流下，带走了她最后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