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得意马蹄疾（三）（1/2）

行宫内的装潢虽不如皇宫，但亦是极尽天家风范之地。据说，这是从凤至年间留下来的规格，至今不曾修缮，可见当初为修建行宫而动用的人力物力。

众人到时，天启帝和一众嫔妃早已端坐于殿内，皇后坐在天启帝身侧，皇贵妃和宸昭仪在旁陪同，不见如妃。其余秀女也都侍立左右，众人连忙行礼问安。只有段倾良点头示意，因为段倾良是无忧宫特使，除了她的信仰，她无需叩拜任何人，所以她并没有行下跪礼。

天启帝示意众人起身，他别有深意地望了李兆英一眼，道：“兆英今年多大了？朕总记得你在御花园里摘花的场景，总觉得你是个孩子。”

听到“摘花”二字，顾青青的身体晃了一晃。桑榆望了她一眼，竟带着些偷笑的意味。顾青青狠狠地回瞪了他一眼，桑榆转了回去，面上笑意不减。子晗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但却没有任何表示。

“启禀陛下，微臣与齐王殿下同年，如今已然二十九岁了，再也不是小孩子了。”李兆英朗声答道，他的眼中泛着光，是踌躇满志的光。

天启帝笑着点点头，他其实是知道李兆英年龄的，但为了下面的话题，他必须再问一次，得到令他满意的答案之后，他便开始“下套”：“古人云：‘三十而立’，不知兆英可有成家立业的打算？先成家，再立业方是正途。朕三十岁的时候，子勋可都出生了。镇国公可是总怨朕不给你娶亲呢。择日不如撞日，正好今日下午有空，朕就把这件事情定下来，也算是给镇国公一个交代！”

“是啊。”皇后淡淡一笑，那笑容仍然是令人看不透的，顾青青觉得那是和善，苏蕙儿却觉得那是阴狠毒辣，这是皇后的招牌好戏，“臣妾听闻秀女中有个叫徐柳然的，是正三品前锋参领徐聪先之女，和世子很是般配，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皇后娘娘此言差矣。”皇贵妃急不可待地开口，徐柳然是她认定的儿媳妇，她不会让李兆英截胡，“徐柳然虽然好，可毕竟是武官之后，武艺必定不差。兆英是镇国公世子，虎父无犬子，定得镇国公真传，那日后若是吵架了，岂非要打断房梁不成？皇后娘娘思虑不周了。”她得意地望着皇后，道，“臣妾看那两个来自民间的女子就不错。既识大体又懂家务，还能彰显陛下与民亲善的天恩。”

宸昭仪冷笑，她是士族出身之人，最厌恶的就是巧言令色的贱民，她阻拦不了皇帝从民间选秀，但她绝不会让民间女子嫁入皇室。若李兆英娶了民女，那子勋岂不更非顾青青不娶？她开口反驳：“镇国公世代功勋，怎么有娶一个民女的道理？只怕陛下同意，镇国公也不会同意！若皇贵妃真想彰显天恩，何不让齐王殿下娶民女呢？”

“你！”皇贵妃没想到自己会被反将一军。

天启帝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他就知道这些妃嫔会嘁嘁喳喳地议论，她们的见解只有三分有用，另外七分完全都是争权夺利的妇人之见。可毕竟是要从秀女中挑人，若不叫上她们，反倒显得自己不体恤后宫，所以还是让她们来了，其后果就是要听她们在这里争吵。

皇后看到了天启帝眉间的倦意，她连忙改口，道：“不知陛下可有何高见？臣妾愿洗耳恭听。”

“高见也谈不上！”天启帝摆摆手，“朕只是想问问兆英喜欢谁。毕竟是要生活一辈子的人，绝不能没有丝毫感情。”天启帝一边说一边回忆起了自己的青春。当他第一次娶亲的时候，他只是想着夺嫡，完全没有想过爱情，可当她离开后，他才发觉自己要用一辈子去怀恋她，他追悔莫及。他不想让自己的悲剧在下一代身上重演。

李兆英深情地望着段倾良，声音清脆而干净地说：“微臣喜欢的人是无忧……”

“父皇！”一道尖利的男声打断了李兆英的话，这道男声是顾青青再熟悉不过的了，她循声望去，只见子晗向前跨了一大步，站到李兆英身侧，道“父皇，世子今日与众秀女是第一次见面，谈何喜欢？若有喜欢，也不过是被皮囊所吸引，远不是灵魂的共鸣。所以儿臣斗胆，请求父皇将此事容后再议！”

李兆英不解地看着子晗，他似乎想要把那句话说完，但却被子晗锐利的眼神顶回去了。李兆英知道子晗不是多事的人，他这样反常必定含有内情，于是他决定顺着子晗的意思，请求容后再议。

天启帝抿抿唇，发觉自己是有些心急了。他点点头，随口嘱咐几句后，便让他们退下了。

刚出行宫，子晗就被李兆英拉到了一旁。李兆英速度之快，让子晗始料未及。毕竟他还没和顾青青说话呢！

两人到了营帐附近，李兆英不禁推了子晗一下，愤怒地质问道：“誉王殿下，你刚才为何打断我的话？”

子晗不气不恼，仍旧挂着温和的笑容，反问道：“若我不打断世子的话，世子要说出的可是‘无忧宫’三字？要娶的，可是段倾良？”

“是又如何！”李兆英理直气壮地说。

“那世子可知段倾良是无忧宫的圣女，不可动情爱？”子晗追问道。

李兆英有些心虚地眨眨眼，他抓住最后一根稻草，道：“可是倾良不会成为大祭司，到时候，她是可以成亲的！”

“到时候？”子晗一笑，“到什么时候？”

李兆英不说话，他不是不知道答案，而是对答案太清楚了。

无忧宫每代会产生两名圣女，待到大祭司驾鹤西去时，其中一名圣女可以成为大祭司，而另一名则可以恢复自由之身。只是无忧宫之人的生命是平常人的三到四倍，如今的大祭司虽已在位数十载，但仍旧没有驾鹤西去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