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年年人不同（六）（2/2）

白嫣仪心中一笑，皇贵妃此举更是意料之中。徐柳然和黎艳雅都是武将之后，和以军功崛起的郑氏一族向来亲厚。郑氏一族只有到了皇贵妃这一代才转武为文，之前世代功勋，在军中威望甚高。在守边大将梁新功成名之前，郑飞是帝国首屈一指的将才。

皇贵妃凤目微眯，将这些秀女仔细地从头到尾又从尾到头地又看了两三遍，在确定没有遗落下任何人后，才打趣地问顾青青说：“你的伤可都好了？”

“托娘娘鸿福，已经痊愈了。”顾青青低头答道。她不想看到皇贵妃的那张脸，她觉得害怕。

皇贵妃一笑，道：“你那日若也这般温顺，本宫定不会那样对待你。现如今你倒是变得乖巧了。”

“那日是我不懂事，冒犯了皇贵妃娘娘，还请娘娘恕罪。”顾青青自己都不相信这话会是自己说出来的。

皇贵妃脸上也是一惊，她想当日的毛丫头怎么今日变得这样温顺了？这和子瑀描述的真是一个人？不过她并不想深入了解顾青青，因为她并不想撮合顾青青和子瑀，她心中较为同意的儿媳妇是徐柳然。

见皇贵妃有了倦意，刘嬷嬷连忙示意众人往外走。皇贵妃并不想留她们，可见她们一个个都没精打采的样子，就知道是没用早膳，便让小厨房上些点心，吃了再走。

从凤鸾宫出来，众人又一路向南走去。刘嬷嬷一边走一边低声自语，似乎不想被她们听到，又似乎在暗示她们都来听：“还好皇贵妃娘娘不知道如妃的事，若是让她知道我们先去领了如妃的赏，这还不又是一场风波！”

不时，众人便到了宸昭仪的瑶光殿。这里的建筑中规中矩，看不出什么别致的所在，但从里到外都干净整洁，连片落叶都是少见。

众人在宫女悠然的带领下进了瑶光殿。宸昭仪是几位娘娘之中年龄最小的，所以瑶光殿的摆设也是以机巧为主，甚少见雍容华贵之色。

宸昭仪今日穿的不过是寻常衣服，她心知肚明自己已然提前见过几位重要的秀女，而其他那些陌生的秀女中选的可能性也不是很大。她略略看了几番便觉得有些烦厌。只是让悠然发赏。

众人接过了赏赐，谢过了恩典，按理就应该走了，可是宸昭仪却额外又给了白嫣仪、慕容浅纯、刘婕一份赏赐。后两者得赏，是因为和宸昭仪同乡，白嫣仪则全是宸昭仪的暗示了。

宸昭仪知道子勋对顾青青情根深种，可是她不喜欢这个商贾出身的孩子，她想自己母家虽不是权贵，但也是书香门第，自己的儿子怎么可能娶一个商人之后呢？她并不明指顾青青，而是暗示性地说：“本宫知道你们有些人是不安分的，只是之前的也就算了，日后可要安分守己，不得招惹他人。宫中不必外头，一言一行都有无数人盯着，你们可别找不痛快！”

“谨遵娘娘教诲！”众人一齐行礼。

顾青青并不知道桑榆就是子勋，所以她也体会不出这番话的意思。她脸上神色自然，分毫没有被训斥之后颓唐。宸昭仪只当她是心理素质好，不再追究了。

一路向西北，众人去拜见了和婕妤。和婕妤入宫时间长，但却膝下无子，所以她的醉霞阁不免有些清冷。刘嬷嬷带着她们简单寒暄了几句便退出来了。随后，又是一路向东，横穿千鲤池，到了慎嫔的锦华堂。

远远地，顾青青的心就因为兴奋而挑的格外快。她的连涨红了，手心也开始冒汗。她打赌自己见皇贵妃的时候都没这么紧张。

她喜欢慎嫔，不仅是因为她是子晗的母亲，更因为她帮助子晗传了一次信，也就意味着她同意自己与子晗的事情。每每想到这里，她就觉得自己的前途一片光明。那些发生在话本里的“恶毒婆婆”都是不存在的！

先是闻到一缕檀香，然后才是进锦华堂。这里的装饰不华贵但是也不破败。最近子晗得了封赏，这里也显得有些人气，像个皇子母妃的住处。可整体的风格还是低调，不张扬。

宫女墨兰早就已经在等了，见她们来了，便连忙引她们进去。墨兰含笑地看了顾青青一眼，顾青青心领神会，忐忑的心顿时静了很多。

慎嫔在正殿见她们，锦华堂本就不大，如今突然来了二十个人便显得有些局促。刘嬷嬷觉得这地方太小气，不想多呆，几次暗示慎嫔要走，可慎嫔却仿佛没看见一般，只是笑着敷衍。

慎嫔按照惯例给了些赏赐，她一眼便看到了顾青青，以及她头上的凤求凰。她笑着问顾青青：“近来可还习惯？”

“劳娘娘挂心，民女过得还好。”顾青青笑着回答。这笑容是发自内心的，因为她看到屏风后依稀有个人影，她知道那是谁。

慎嫔见她望着屏风，心中也就明白了大半。她虽不同意子晗的作法，但是却也拦不住。她只得多留顾青青一会儿，旁敲侧击地问几个问题，好让子晗放心。

顾青青一会儿看子晗，一会儿看慎嫔，心中皆是欢喜。

子晗立在屏风后，含笑地望着顾青青，她比那日又瘦了些，想来是忧思过度。

刹那间，四目交错，他们可以轻而易举地读懂对方未说出口的话：

自然如常，勿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