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年年人不同（六）（1/2）

从长乐宫出来，众人便一路向西南方向而去，途径一处典雅的宫殿，只是这宫殿带着几分朝鲜的风格，众人便知这是如妃的毓秀宫。只见如妃的贴身宫女夏荷早已在此等候，见刘嬷嬷来了，她便快步迎上来，略带歉意地说：“刘嬷嬷！我们家娘娘不太舒服，今日不便相见。”说着，就往刘嬷嬷的手里送银子，“娘娘给各位主子的赏都已经备下了，嬷嬷看什么时候合适来取就好。”

刘嬷嬷掂量着手中的银块，自知这是一笔不小的赏赐，便和颜悦色地说：“如妃娘娘身上不爽，咱们自然不敢叨扰。还请姑娘回禀娘娘，就说咱们都盼着娘娘好呢！”

“那是自然！”夏荷笑得像一朵花，她望了一眼后头的秀女们，低声对刘嬷嬷说，“如何？可还中用？”

刘嬷嬷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自顾自地往前走，一边走一边一声三拐地说：“不过是些丫头，哪有调教不好的道理？任是多尊贵的人，在这皇宫里头，都是一样的下贱！”

这话听得众人心里一阵发凉，尤其是将韦滢姬气得不轻。可是并没有人站出来反驳什么。她们虽然心中不爽，可也懂得审时度势。

又往南边走了一段路，才看到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这宫殿比长乐宫奢华百倍，光是那泛着光琉璃瓦就让人移不开视线。还没走进院内，竟已然觉得御香缥缈，不似凡间景状。

顾青青的膝盖一阵痛，像被针扎得一样疼。她的身体告诉她，这里就是皇贵妃的凤鸾宫。

果然，宫女菲儿已经在殿门口等着了。

和平常的趾高气昂不同，刘嬷嬷这次可是在脸上堆满了笑容。她乐颠乐颠地跑上前，道：“诶呦！姑娘怎么亲自在外头等？找几个小的等等也就是了！”

“嬷嬷客气了。”菲儿见惯了宫里人阿谀奉承的嘴脸，所以她并不展现出怎样的快乐，但却竭力地讨好刘嬷嬷，“娘娘重视您，奴婢自然也不敢怠慢。”

这话讨得刘嬷嬷一阵欢喜，她仿佛忘了秀女们还在大太阳底下晒着一般，只是拉着菲儿的手闲话家常。菲儿说一句，她便附和一句，时常还大笑两声，生怕别人忘了她一般。菲儿乐够了，便提醒刘嬷嬷道：“这些个秀女……”

“呦！”刘嬷嬷好像才想起今天的职责一般，可她也并没有什么自责的神色，只要面对秀女，她就永远是趾高气昂的，“老身怎么忘了这些个人了！快，烦请姑娘把她们引进去吧！”

“合该如此！”菲儿拉着刘嬷嬷的手一起往宫里走。

“装腔作势！”刘婕发出了这样一声哀怨。不过这声音极低，刘嬷嬷和菲儿都没听到，反是张嬷嬷拍了她一下，让她不要再说话。

进了正殿，顾青青觉得自己的膝盖更加痛了，好像那些香气都顺着毛孔进了身体，然后幻化成利刃扎进骨髓一般。额前不禁出了薄汗，眉头也蹙上了。

苏蕙儿不动声色地握住她的手，低声安慰道：“青青，别怕。这里今日有这么多人，她不敢为难你的。”

顾青青苦笑一下，仿佛在说：“难道那日人就不多吗？”

到正殿中央站好，诸位秀女自然是在刘嬷嬷的引导下行礼问安。其实她们早就已经熟悉这套流程了，可是为了看起来好看，为了符合规矩，她们还得不厌其烦地听刘嬷嬷教导。

软塌上的女人并没看她们，甚至连头都没抬，只是自顾自地看自己的指甲，那指甲在早上被涂上了颜色，现下干透了，正是饱满鲜亮的好时候。她轻轻吹了一口气，看那甲油匀称得很，便心满意足地说：“赏吧。”

“是。”菲儿示意小太监送上礼盒。

皇贵妃不情不愿地坐好了，一身雍容气派远胜过皇后，她略带慵懒和不屑地开口道：“四位贵女自然是要赏赐的。只是本宫也好奇郑予是哪一位？”

郑予闻言立即上前行礼。她今日穿了月白湖纱绸，颈间戴了一颗宝石项链，额上插着一朵珠花，并无刘海。一半头发被绾成了发髻，攒上发簪，另一半则自由地垂下。

皇贵妃略微端详了一下，便道：“本宫前些日子新得了一斛东珠，今日就送了你做玩意儿吧。”

“多谢娘娘恩典！”郑予又惊又喜，连忙跪拜谢恩。

旁人看不懂，白嫣仪却是心里清楚明白得很。本届秀女中没有皇贵妃的母家人，郑予是唯一和她同姓之人，难免沾亲带故。更重要的是，郑予的哥哥是内阁侍读学士，皇贵妃的哥哥是内阁大学士，内阁之中新旧交替、此消彼长，提前掌控未来也无可厚非。

这郑予在皇后和如妃那里都只是得了例赏，而并未得到特别贵重的东西。如今得了皇贵妃的一斛东珠，心中自然是感恩戴德，誓死效忠皇贵妃了。

“徐柳然和黎艳雅又是哪两个？”皇贵妃复而问道。

两人连忙上前问安。徐柳然着了一席蓝裙，头发一丝不苟地全部绾成发髻，鬓间攒着新式蓝色宫花，两耳带着黄金耳坠，显得有些老气。黎艳雅则穿了普普通通的白色束腰长衫，两道弯眉甚是和婉。

“赏！”皇贵妃扬手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