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年年人不同（一）（1/2）

自从入朝议事后，子晗忽觉身边琐事多了很多，曾经八辈子也不相干的人居然一个接一个地上前拜访，曾经门可罗雀的誉王府瞬间变成了门庭若市。府内丫鬟、小厮全都不够用，多亏安新派了宫中的宫女、太监来才勉强应付过去。子晗愈发觉得不得空，每日早上起来就要去议事，回来还要见客，不论他如何安排，也只是觉得烦累。

顾青青和子晗在茶馆见了一面，简单地聊了聊周围发生的新鲜事，子晗一见到顾青青便觉得身上爽快不少，半分抱怨的话都说不出口，只是捡些好玩的事情告诉了顾青青，顾青青则安静地聆听着，不时发表一两句见解。

除此之外，两人不曾见面，一直都是靠着书信往来。

顾珊爱回家之后精神状态不大好，夜里睡不安稳，白天便嗜睡，可醒着的时候却也只是呆呆的，不大爱讲话。顾好逑不知她是有了女儿家的心思，权当她是受了惊吓，每日除了陪她玩之外也想不出别的法子。景王建议他尽快回江南，减少对顾珊爱的刺激，顾好逑觉得有理。琉璃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她已经服过了无忧宫的汤药。

时间如水，拦不住也抓不住。一转眼，已经快三月了。

今日不必上朝，景王便动身去了东宫。上次他和太子合谋教训梁琬的事情虽然没有成功，但至少是彼此合作的良好开端。而且从小到大，景王和其他兄弟都不慎亲近，只是打个照面而已，唯独与太子，时不时能说上几句贴心话。

太子一见是景王，心中欢喜得不得了，立即请上座不说，还准备了最好的茶叶，道：“五弟今日怎么来了？”

景王与太子都是聪明人，而且他们已经决定合作，所以没有再绕弯子的必要。只见景王开门见山，道：“是有一事要求三哥。”

“何事？”太子好奇。他知道景王是不轻易求人的。而且皇后十分看重景王，景王若真有事情，为何不去求皇后呢？除非……

“选秀。”这个答案与太子心中所想一致，景王放下茶杯，道，“臣弟看上了一家的姑娘，还请三哥从中协助。”

“这倒奇了！”太子亦放下茶杯，心中将有名秀女都过了一遍，道，“不知是谁家姑娘？不会是暂住于你府内的顾青青吧？”

景王一笑，道：“三哥说笑了。我与青青只是兄妹之谊，半分男女之情都没有。我看上的，是苏家的女儿，苏蕙儿。”

太子一怔，道：“竟然是她？她可是皇后的内侄女……”言及至此，太子恍然大悟：景王的日常多由皇后照料，而苏蕙儿则多在皇后身边寄养，如此一回生二回熟，两人情根深种也未可知。而且苏蕙儿容颜姣好、蕙质兰心，又颇通医术，与景王的性格倒是匹配。

太子了然一笑，道：“你可知皇后有意撮合她与我？”

“臣弟也知道三哥不会选择她。”景王胸有成竹地说。

太子摇摇头，无奈地叹口气。他与白嫣仪的事情不是秘密，可皇上就是不下旨赐婚，夜长梦多，恐生变数，如果能把苏蕙儿和景王撮合在一起，那他迎娶白嫣仪便少了一层障碍。可是他还要确定一件事情，一件对他而言十分重要的事情：“五弟，你与苏蕙儿成亲，是真性情使然，还是贪图苏蕙儿背后的势力呢？皇后的母家只是一个空壳，你不必在这上面费心思。若你想借娶亲而收拢人才，三哥劝你放弃苏蕙儿，而去想想顾青青，她的背后可是站着整个江南顾家。”

“三哥误会了。”景王对太子的话并不感到意外。他们二人是因为利益而合作，所以一切的承诺都要建立在不伤害自身利益的基础上。这个联盟是牢固的，可也是十分脆弱的。为了寻求太子的保护，他必须给予太子更多的利益，“臣弟与苏蕙儿是两情相悦，与权势毫不相干。臣弟身体不好，对朝中之事并不感兴趣。不过若是三哥需要，臣弟也愿意略尽绵薄之力。”

太子朗声一笑，他等的就是景王的这句话。如今他心中安定，自然不肯放过这个合作的机会，只见他说：“如此，三哥便没有不帮的理由了。只是三哥帮你，你须得自己更加努力才是。三哥记得你诗词歌赋不错，过两日便写一篇咏赞长安的赋献予父皇吧！平日里的游园你也得同去，让父皇多注意注意你！还有，若是你有关于突厥和波斯的好点子，便一律告诉我，我再转告父皇，若是父皇夸赞，我便说是你的主意，若是父皇斥责，我便一力承担，你看如何？你须得知道，赐婚一事兹事体大，单是皇后便不宜说服，我们只能紧紧地抓住父皇的心。”

“多谢三哥指点，臣弟回去便写，写好后先交给三哥审阅。”景王回答说。

太子满意地点点头。其实他心中对于这件事情是很有把握的。因为皇上已经暗示了韦尊世她女儿的婚事，但却对苏况没有任何表示，可见皇上并不赞同皇后的安排。那么，既然苏蕙儿一定要嫁给皇子，景王也未尝不可。何况，景王又是皇后抚养长大的，总比他这个不相干的人亲厚些。所以，如果皇上开心将苏蕙儿指给景王的话，皇后是拦不住的。而想让皇后自己放手，那多半是不可能的。

景王从东宫回来之后觉得神清气爽，心情好了很多。他正巧看到顾好逑在抱着顾珊爱赏花，便颇有兴致地凑上去，抱过顾珊爱，道：“珊爱喜欢这些花吗？”

“喜欢。”顾珊爱懒懒地回答，她趴在景王的怀里蹭来蹭去，惹得景王发痒，笑了好几声。

“王爷今日气色倒是不错。”顾青青开心地说，“和珊爱玩了这么久也不见咳嗽。”

景王一笑，掩盖了慌张的神色，淡淡地回答说：“天气暖和了，便没那么容易发病。哈哈，当然，也有珊爱的功劳。我最喜欢和珊爱在一起玩了。”

顾珊爱“咯咯”一笑，让景王抱着她去摘花，景王一一应允，抱着她在王府里逛了很久。

不日，景王的《长安赋》便递交了上去。上面不仅有景王的心血，也有太子的一番删改，皇上看后龙颜大悦，当即赏了无数珍宝，还让太医院将最好的贡药都送到景王府。景王受宠若惊，连忙谢恩。

二月的最后一天，皇上在重华宫召见诸位皇子。重华宫是诸位皇子长大的地方，任是哪位皇子看了都会涌起无尽的回忆。齐王把玩着小木马，道：“子晗，你还记得吗？咱俩就是在这地方打了一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