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月明珠有泪（三）（2/2）

静心苑

静心苑一片苍凉景象，即便是在正午时分，太阳的温暖也驱散不了这里的阴冷。安然情不自禁地裹紧了身上的衣服，皇后看似平淡，但额头上也出了丝丝的冷汗，可仪茱却仿佛习惯了一般，无所畏惧地走在最前面。事实上，这里是她出生长大的地方，比起那些华美的宫殿，这又破又小的静心苑反而让她心安。

皇后屏退了左右，只留安然一人在身旁侍候。三人徐徐地向前走着，不时有蓬头垢面的妇人过来乞讨，安然会酌情分给她们一些碎银子，这些碎银子足够她们用一个多月了。

三人走到一处还算修缮整齐的宫殿前停下。皇后审视着这座宫殿，觉得这里比过去好一点了，至少不是破败不堪的景象。但愿屋里面的那位也能如此。

“娘，您看谁来了？”仪茱一跃近了内室，兴奋地说。

闻声走出一人，那人年岁比皇后小上一两岁，但眉间愁容却远胜于皇后，她不染铅华，一身白衣映衬出通身清淡悠远的气质，与子晗身上的清高一模一样。伴着幽幽茶香，她轻声走到皇后面前，恭敬地说：“废妃张氏拜见皇后娘娘。”

“妹妹何须多礼。”皇后连忙搀扶起她，“多年不见，妹妹清瘦了许多。”

“劳皇后娘娘挂心了。”张茗将茶恭敬地递上，道。

皇后品了一口茶，这幽幽茶香一如往昔，不禁赞叹道：“妹妹制茶手艺堪称一绝。这茶比起往日竟不差分毫，竟胜过本宫宫里的贡茶了。”

“雕虫小技何足挂齿。娘娘喜欢便是它的福分了。”张茗坐到一旁，道。

皇后摇摇头：“妹妹太谦虚了。本宫所说的不会有假。”她看到身旁不自在的仪茱，便问道，“仪茱，你可是有什么事情要说？”

“还不是二哥……”仪茱脱口而出，抬眼撞上张茗警告的眼神才住嘴，不开心地摆弄着衣角。

皇后淡淡地一笑，便吩咐仪茱先出去玩和安然玩，待两人都走远了，她才对张茗说：“妹妹可是为了子晗的事情？”

“是啊。臣妾幽居冷宫多年，是个不祥之人，自知不应当再牵过外面的人，可子晗毕竟是臣妾的亲儿子，臣妾一闭上眼睛就能梦到他小时候的样子，他仿佛在哭着喊‘母妃’……”张茗流下两行热泪，“臣妾知道拖累了他，可……”

“当年的事情，便不必再提了。”皇后打断了张茗，“当年之事明眼人都知道是皇贵妃陷害于你，只怪元懿皇后怀有身孕而未能明察。”

“为了她的孩子，便能牺牲我的孩子吗？”张茗不满地抱怨，她望着屋外的仪茱，“只可怜了仪茱，若是我能早些察觉，她也不会出生在这冷宫中了。可怜她花般年纪，便要凋零在此。”

皇后被张茗的话打动了。皇后膝下无子，所以她对每一个孩子都加倍地疼爱，虽然有些时候方式不对，可初衷总是好的。她见不得一个孩子受苦，更见不得仪茱这个女孩子受苦。她决定帮助张茗：“仪茱的事情或许还可以想办法。只是当务之急还是子晗。我听皇上的意思，是不想承认子晗和安新的婚事。若是给子晗另择良配的话，不知妹妹可有推荐之人？”

“子晗与安新的事情不过是一句戏言，如何能当真？即便皇上有意，子晗也配不上安新。是我拖累了他……”张茗眸中黯淡，“至于推荐之人，臣妾也说不上，还请娘娘留心。出身不必太高，只要对子晗好便好。”

“天下娘亲都是一样的。”皇后心中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说的。她望着屋外仪茱烂漫的笑颜，感慨道，“仪茱真的是可惜了，她这样美好的时光却要被埋没在这里。不过妹妹放心，本宫一定设法为她寻一个好归宿。”

张茗点点头，如今的她，把皇后当作了救命稻草。为了让仪茱有一个好归宿，她决定亮出自己最后的底牌：“娘娘，臣妾还有一事……”

待皇后走出静心苑的时候，已经是夕阳西斜了。皇后面上愁容不减，可她装出开心的样子对仪茱说：“仪茱，以后如果齐王找你，你就去吧，你们是亲兄妹，理当亲近。”

“是！”仪茱开心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