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牡丹真国色（一）（1/2）

顾青青不知道自己怎么回来的。她只记得桑榆送她到镇国公府附近便以有事为由默默离开了。他并未言明是什么事情，顾青青也没详细问。那时，他俩的心中都有十五个陕西大汉在跳舞，那一举一动都让两人的心无法平静。就连街上小女孩望着两人微笑都让他俩不自在。桑榆说了告别，顾青青自然没有挽留。转而头也不回地直冲进景王府。一路上不知道冲撞了多少人，可也谈不上什么冲撞。除了周博远。

顾青青临月窗下，接着皎洁的白月光发呆地望着小花园。花朵似乎有些蔫了，花期已过，它们不由得集体低下了头。给人一种失望的神态。也许，在它们的这个花期中，它们不曾见过惊鸿一面的人物，不曾有人真的怜赏它们的美丽。但是无妨，它们还有下一个花期可以期待，还有下一次机会。但顾青青不同，她的青春只有一次，只有宝贵的一次，如果这次错过了，可就再无机会。

顾青青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想到这些，正如她不知道自己的脸现在有多红一样。她闭眼，桑榆的轮廓会在烟云飘渺中向自己走来，会伸手邀请自己过去。她睁眼，桑榆的笑容会直接浮现在眼前，一言一语都在耳边回荡。她想把这个面貌挥去，但越挥越清晰，甚至连衣服上的绣花都能看得清清楚楚了。她站起身来，却不知道要做什么。

她忽然觉得身上有些发冷，脑袋有些发紧。她接连打了几个喷嚏，更感觉有些天旋地转。细想今天自己光脚在河水中浸泡了那么久，着凉也是难免。她也顾不得桌上的晚上，只是躺在床上，胡乱地盖上杯子，沉沉地睡去了。

顾青青病了。景王请了宫里的太医来诊脉，太医说并无大碍，只是受凉着了风寒，再加上连日心悸，难免需要发泄一通。话虽如此，但景王还是免不得派人费心照料，可周博远说到底还是不方便，其余的下人，即便是施娴也不了解顾青青的习惯。一时间，景王犯了难。桑榆听了消息，心里又是自责，又是担忧，恨不能天天呆在王府。

趁着桑榆不在，景王对周博远说：“九弟这回恐怕是动了真心。他不是说他在瑶光殿想了很久吗？”

周博远对男女之事实在是不了解，但他却对政治有着非同一般的敏锐，道：“王爷此言不妥啊。顾小姐入王府乃是皇后娘娘的安排，和宸昭仪有什么关系呢？即便吴王殿下想向咱们王府要人，咱们也是没有给的道理的。”

“话虽如此。”景王踱步，仔细想着这之中的利害关系，当然还有他自己的情感得失，“但母后给的人我们就一定要吗？顾青青是咱们的烫手山芋，但却是九弟的心头宝，咱们何不成全九弟？我们兄弟几个，能有一个得到幸福也是好的。”

周博远知道自家王爷有多善良，有多仁慈，有多爱护这个弟弟。但他更知道长安形势复杂多变，一着不慎满盘皆输，若没有皇后的庇佑，这座景王府撑不下去：“王爷，苏姑娘自然也好。但她父亲毕竟比不得顾定成，而且皇后娘娘也不希望您……”他没有说下去，不仅因为这句话他已经嘱咐多次，更因为景王的脸色已经十分难看。一贯和颜悦色的他，现在竟有几分怒色，仿佛能用戾气杀人一般。

景王不言，但任谁都能猜出他此刻想说的话。良久，他的脸色才好了一点点，道：“且不论这些。你先去告诉桑榆，让他不要再来王府，以免被顾青青撞到。她的情况，我会派人告诉他，何况他们之间不是写信吗？还有，你去问问顾好逑，顾青青在长安有没有朋友，让她的朋友来陪陪她吧。只是桑榆就算了，让御史看到更是麻烦。”

顾青青在床上躺了几日，又喝了太医的汤药。那药又苦又涩，仿佛在用黄莲割自己的喉管一般。她想家乡的糖莲子，却又吃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