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君惜取少年时（二）（2/2）

顾青青被景王看得有些不自在，她当然知道自己衣服没错、妆容没错，但还是怕失仪而让这位王爷感到不快。她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站得更加笔直。

她这一退，反倒让景王以为她已经不耐烦了，景王也知道她年纪小，耐性不够，便一挥手，打发她回房休息。顾青青摸不着头脑，猜不透景王在想什么，但毕竟对方已经下了命令，她就只好行礼退下，怏怏地走出房门，穿过后厅和湖心亭，再到花园，原路返回了自己的房间。

晚膳前，周博远前来吩咐了顾青青一些事情，也就是她从明日起作为侍读应当做的事情。景王每日寅时二刻便要起床、用早膳和吃药，卯时会准时出发前去上朝，当然，在三伏盛夏和数九寒天的时候，皇上必定会下旨赏恩典，允许体弱多病的景王免去早朝。辰时，景王会回府用药、读书，也就是顾青青需要侍读的时候。但如果景王带了朝臣回来商议正事，便不需要顾青青前来侍候，自有周博远等人伺候。巳时三刻，景王要入宫拜见皇后和舒良媛，顺便就在宫中用午膳和吃药。未时一刻，景王要准时到上书房参加小朝，这是不论寒暑都避不开的，必须参加的政治事件。而有资格陪皇帝在小朝议事的，除了太子、皇子们外，便只有从三品以上的朝廷大员。可见其意义非凡。申时一刻，小朝结束，皇帝照例会要求皇子们陪同他游园或者听戏，或者父子几人单独议事。酉时一刻，景王终于可以出宫，回府或者去哪位皇子府上用膳，然后用药。戌时，景王会雷打不动地回王府读书。亥时沐浴，二刻后用药、就寝。

顾青青反复默背了三四遍，才算能勉强记下。毕竟皇子的一天是复杂却又有序，紧张却不慌乱。但她也暗自佩服景王的毅力，拖着如此一副病态的皮囊，竟也能跟着众人日复一日地走完这么一套辛苦的流程，而且丝毫没有怠慢和抱怨。尤其是在春秋两季，在早朝不会被排除的情况下，他真的是太辛苦了。顾青青由一而众，景王是这样，那其他的皇子是不是也是如此呢？那一人之下的太子是不是会更加辛苦呢？那高高在上的皇帝……

顾青青不敢细想，生怕超过了自己能承受的安全底线。她乖巧地把上述内容全都记录下来，尤其是着重标注辰时和戌时——需要她侍读的时间。她将这张纸贴身带好，心想有了这个大百科，定然不会出岔子！

事情倒也果然和顾青青预料的一样，一连几天，虽然辛苦，但却没有出一点岔子。景王既没有带官员回来，也没有去别的王府用膳，他的生活真的像周博远说得那样规律。顾青青逐渐找到了在王府生活的节奏，她开始习惯这种疲劳，化解这种疲劳，享受这种疲劳。她想，她已经完完全全成了一个王府中的人了。和这座王府，有机地融为了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