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霖隐寺案 1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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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信候在殿外见几人赶至忙向前迎了几步，“大哥！”狄覃向他点了点头，祁果守在殿外，祁信带着赤葑三人进了殿内，却是往另一侧走去，几人进了一间内外两进的屋子，两名锦衣护卫立在外屋灯影昏暗处，赤葑瞟去一眼，发现其中一名黑脸护卫有些脸熟，略一思索便记起他是那日在镇庭司狱中对上官成宇实施钉刑的一名庭司卫，因当日场面血腥，她便对行刑之人多瞧了两眼。

这外屋布置的很是简单随意，只有几个简单的柳木书橱，又设了案几等物，案几不远处有一架六扇墨书屏风，韩子修和痕坲正坐在案几旁低声交谈，见他们进来，两人神色都有些意味不明，韩子修眉峰微蹙，看眼前这二人的情形他倒是有些困惑了，这女子难道并非王爷的通房？

痕坲垂下眼睑起身淡淡开口，“即是人已到齐我等便进去吧，莫要王爷久等。”

几人转过屏风，只见里面靠窗设着坐榻案几，案几旁坐着一名女子，正是齐莞云。她玉手轻抬将指尖银勺中的白色粉末撒进冒着细细气泡的茶釜里，见几人进来她手中动作未停，转眼看向众人唇畔浮起一抹浅笑微微颔首，“诸位大人请坐，王爷稍后便至。”声音清澈柔和得犹如泉水，举止落落大方丝毫看不出不久前的那番失态，宛然一副正经王妃的做派。

几人还未落座就见慕容湗自内室出来，他一身雨过天青色的锦棉长袍，织锦遍地的袍身上满布锦绣暗纹，腰间松松系着二指宽的暗银嵌玉锦带，一头黑发未束笔直的散在身后，显是刚刚沐浴毕，一张棱角分明的清俊容颜倒是比平日少了几分凌厉霸气，添了几分洒脱随意。

众人忙躬身请安，齐莞云也连忙自塌上起身，袅娜娉婷的福了一福，慕容湗在齐莞云对面的塌上坐了，众人随后也纷纷落座。祁信将夜间之事向慕容湗一一道来，慕容湗神色淡淡看不出一丝情绪。

坐在一角的赤葑则细细打量着塌上正专心煮茶的齐莞云，她换了一件玉色素面交领短襦袄，一条八幅雪白绫裙，头上侧插了一把精巧的玉梳，那条绫裙在满室明亮的烛光中似有柔光流动，被这身淡雅至极的装束一衬，更显得她眉目如画，端庄典雅。茶釜里的水沸腾起来，她伸出纤纤玉手将早已碾成碎末的茶粉投入了茶釜中，待到泡沫飞溅起来前端起一侧的青瓷碗倒了半杯水进去，不过须臾茶釜中再次沸起细细的泡沫，立在塌侧的一名婢女轻巧挪到案几旁，握住长柄将茶釜自铜风炉上移开，慢慢分入茶盏之中，茶汤倒入青瓷，细沫浮碧，颜色十分清爽。

慕容湗接过婢女捧至眼前的茶盏看了一眼，淡淡道：“还是差了几分火候，”说罢举杯至唇边尝了一口，抬眼看向下首几人，“几位也解解乏罢。”

婢女端起托盘将茶盏依次放至个人的案几上，齐莞云暗自舒了一口气。

赤葑端起旁边的茶盏喝了一口，眉间轻蹙，这茶汤若是差了火候，那她那日煮的茶岂不是连茶都算不得了！也许这便是“其责己也重已周，其待人也轻已约”罢，他对自己王妃的标准自是不能与旁人相较的。虽说她不喜那齐莞云，可也不得不承认她方才煮茶时的一举一动风仪清雅仿若一幅名家山水画，观之十分赏心悦目。

她看向塌上同坐的二人心下一动，看这两人如今的形态，那齐莞云眉宇之间含羞带情，已无半分之前的惶恐柔弱。这慕容湗倒也是好本事呵，没多时便能令被惊吓过度的纤弱女子顷刻间恢复常态甚至更加端庄明艳起来，果然是手段高明呐。赤葑眸中神色微闪，慕容湗既已是抱得美人归想必此刻心情尚佳，待狄覃提起她二人之事时应该不会有多大变故。但忆起之前在辉竺堂发生的事，她嫌恶的撇撇嘴，但愿这随处留情的端王不要再出什么幺蛾子才好。

赤葑正要收回目光，却见慕容湗视线向自己这方扫来，她忙低头将手中茶盏捧至唇边专心品起茶来。慕容湗随意坐在塌上的身姿微顿，她还裹着那件旁人的披风，整个人都缩在里面，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能瞧见她一截小巧白希的脖子，润白如嫩藕般，让他想起幼时皇姐最喜爱的那道蜜桂水藕，又水润又甜美，他低头将茶盏中茶水一饮而尽，眸中神色愈发深不见底。

祁信将所查到的信息交代清楚后看了眼齐莞云，犹豫了一下不知该怎么开口询问，齐莞云见他神情便知他心中所想，缓缓叹了一口轻声道：“夜间到底发生了何事，莞云却也有些糊里糊涂。只记得被念枫一声大喊惊醒后，睁眼便看到屋内桌旁多了一个怪物！”说到这儿她忆起那可怖景象不由心头又一阵发凉，“那怪物举动虽是缓慢，却径直向塌边爬来甚是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