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为什么是你（2/2）

为什么所有我爱的人都要离我而去，为什么所有我恨的人都还潇洒地活着，为什么即使过了十几年我仍旧是当年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孩，为什么我还会哭，还会这么伤心……

奶奶，你就这么放心我一个人活着吗？为什么你会任由他拔掉你的氧气瓶，你不是会拿扫把赶他的吗？为什么你当时不起来赶他呢？又为什么不等我来，这个世界好大好暗，只有我一个人，只剩我一个人，我该怎么办……

我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双乌黑光亮皮鞋，当时我的脑海里飞快地闪过一个念头，如果是向霖，我一定会扑上去，掐死他。还没来得及抬头看一下，鞋的主人已经蹲下来了。

居然是他。

我讶异之后竟然有点小庆幸。庆幸是他，还好是他。反正他早已看穿了我，我不介意了。

柯东阳抬手擦干我的眼泪，温暖的触感让我怔住。这样的温暖，我渴望多少年了……

“为什么是你？”我问。为什么给我温暖给我阳光给我希望的人，是你。

柯东阳没有说话，神情复杂。他的手轻轻地摩擦我的脸，温柔得让我眷恋。泪水模糊了我的眼睛，我看不清他眼里蕴含的是什么。

柯东阳，我要的不是同情，不是可怜。

柯东阳却突然靠过来，吻住了我的眼睛，小心翼翼地，如视珍宝。我以为他的唇也会是温暖的，却意外地发现是如此的冰凉。冷得我整个人都在哆嗦，一瞬间还可笑地以为是他在颤抖。

我知道我心底里不但没有抗拒，甚至可以几乎说是渴望的。可是柯东阳，为什么是你？

“光，”他的声音此刻也是温温的，他揽住了我，让我靠在他的怀里，“哭吧。”

泪水刹那间泛滥成灾。

在冰冷的世界里走得太久了，突然有了一点阳光，让人感觉好温暖，温暖得让人不想继续走。桐原亮司死的时候，是不是也是因为看到了阳光？

柯东阳

我本来没想去找她的，只是鬼使神差地，我开车到了她的公寓。我在她楼下停了很久，犹豫要不要上去，该不该上去。过了会儿见向霖脸色凝重地从楼上下来，我拦住了他。

向霖问我以什么身份，我无从回答。他问:“你关心小光吗？”

我问自己，关心她吗？

“我只是好奇。”

向霖有点生气，他说:“收起你的好奇心，我们向家的事，轮不到外人来好奇。”

看着向霖扬长而去的背影，我在心里一遍遍地问自己，关心她吗？关心她吗？真的只是觉得好奇，觉得有趣？

可是当我推开门看见安静地流着泪的向光的时候，我知道原来真的不止好奇。

她坐在地板上，朝着门口的方向，微乱的长发披散着，美丽的眼睛此刻却是那么空洞，泪流满面，与我第一次见她那气势汹汹的模样简直是天壤之别。她那么懂得安慰柯东楠，那她自己呢，是不是也在心里反复告诉自己要坚强，所以连哭都是那么的压抑。心里有某个地方突然间柔软了。

门边还有本散开的书，我小心地拾起，然后放在桌上。

抚上她的脸颊的时候，我知道自己在颤抖。她的眼泪越来越多，我的心也越来越慌。

向光问为什么是我，可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是我。可是为什么不能是我。只能说，这辈子活到现在，我只给两个女人擦过眼泪。第一个是林雨湾，我的母亲，第二个是你，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