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怀孕（2/2）

方容的确没有把避孕药给常君慎，她把一瓶维生素片给了他，说这是伤害最小的避孕药，只是避孕的几率可能只有百分之八十五，并不能保证完全避孕。常君慎接受了，开始天天晚上给我倒杯热牛奶，我当然知道里面是加了料，常君慎不知道家里的避孕套都被我在不起眼的地方戳了孔。

在常君慎毫不知情的努力耕耘下，三个月后，我怀孕了。我在卫生间看到那两条杠，一时间五味陈杂。

很久以前，有个人对我说过，一个女人最伟大的角色是一个母亲，如今我却没有丝毫感到愉悦，只是觉得无奈与厌恶。一阵恶心感涌上来，我对着马桶干呕了半天。

虽然明知道这是妊娠反应，可是我仍旧固执地把这种恶心感归咎于这个孩子。

这个孩子身上流着的是常君慎的血，连带着的，我也开始恨起来。

我多想现在就去医院把这个孩子打掉，回到家耀武扬威地对常君慎说，我把你的孩子给打掉了，看着他俊美的面孔充满扭曲的恨意，那是多么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情，可是现在不行。如果我真的这样做，只会让那一个星期的噩梦再次上演。

我把验孕棒用纸巾裹好，用硬物砸碎冲进了下水道，装成若无其事地样子继续充当我家庭主妇的角色。打扫卫生，去超市买菜，和一群人妻交流生活经验，回来开始准备做饭……好一个人畜无害的主妇角色。

常君慎喜欢吃素，我却喜欢吃肉，尤其是海鲜类，这一点常君慎十分不能容忍，因为他受不了那种腥味，我和他因为这个曾经僵持不下很久，最后每个人各退一步，我吃鸡肉，他要吃我给他煮的各种荤菜。

所以当常君慎回来闻到餐桌上一堆海鲜的味道，立刻就板起了脸。

“你……”

我若无其事地把一盘清蒸多宝鱼断了上来，“我很想吃海鲜，我本来以为你不会回来吃饭。”

他哑然，的确，他今天是拜托秘书传个口讯说自己可能不回家吃饭。常君慎不知道我又在搞什么鬼，虽然我是答应和他结婚，婚后日子也还算和谐，我还是会时不时耍小性子，吵吵架什么的，今天八成又是想折腾自己才会做出一桌子的海鲜让自己难受。

如果我知道常君慎现在的想法，我一定会拍着桌子大笑，事实上，我之所以买海鲜是因为我想吃，没有他想的这么复杂。好在我也没有真的对常君慎赶尽杀绝，我还是做了一些合他口味的菜。

那一餐我吃得极为畅快，几乎肚子都浑圆了才停下了筷子，常君慎打量着我，捉摸不透地盯着我。

“你今天怎么了？”

“没什么，”我给自己盛了碗汤，“只是想吃海鲜，非常想吃，想吃到不得了，我连去买个菜看到那些虾都忍不住生吞活剥了它们，所以一气之下就买了回来。至于我们商量的事情……我觉得还是换种商量法吧。”

我眼巴巴地看着他，常君慎一阵好笑，即使一开始没看透，这三个月的婚后生活也披露了我是吃货的本质，他也就没有真的介意我是不是有意而为之，“你想怎么换？”

“至少得一个月吃一次海鲜，不然我真的憋不住！”我果断地说，转而可怜巴巴地看着一家之主：“求你……”

“那你也得依我一个条件才行。”常君慎不愧是商人出身，吃个饭都不忘记讨价还价，我心里暗暗翻白眼。

“你的头发一个月减一次。”

什么？！我大惊，“哪有人头发一个月减一次的？！你……你就是想让我剪短头发就对了！”

常君慎一脸“是又怎样”的欠扁表情，恨得我咬牙切齿，“你这个……万恶的资产阶级主义，典型的资本家！葛朗台！吝啬鬼！”

“然后呢？”

我收回自己穷凶极恶的模样，耷拉着脑袋：“成交……”

常君慎有洁癖，他最受不了就是家里遍地都是头发，我是长发，留长发的妹子应该知道长发不容易打理，还特别容易掉头发，所以常君慎对我的头发深恶痛绝，巴不得晚上拿把剪刀趁我睡觉的时候给剪成短头发。

这天晚上，他十分难得地没有拉我做“和谐运动”，然而，临近半夜的时候，他被我惊醒了。

“清可？”

我揪着他的睡衣下摆，整个人几乎蜷缩起来，只能虚弱地说着：“肚子……好痛……”

常君慎顿时睡意全无，立刻起身送我去了趟医院。医院的医生很尽责，给我做了检查，仔细询问过后，确诊：没什么事，只是吃撑了。

至于为什么吃太多会肚子疼？医生给出的答案是我怀孕了，已经一个多月了，那不是肚子痛，是胎动。

常君慎头一次这么失态地在别人面前发愣，要不是医生催促他去看我，指不定他要站到什么时候。一看见他来，我立刻泪眼汪汪，“我是不是以后都不能吃海鲜了？”

一开始医生说我怀孕的时候，常君慎总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他每天都让时清可喝了加了避孕药的牛奶，自己行房事的时候也采取了避孕措施，没有理由这样都还能让时清可怀孕。再说了，为什么偏偏是今天她挑在吃海鲜的时候肚子痛？

常君慎多疑地揣测，再看见我虚弱仍不忘吃货本分的时候，心中的那种猜测顿时被压抑了下去，也许真的是他自己想多了。只有我知道，这一切都不是偶然，除了安排自己进医院，还有一件事情我要赌一把。

“今后少吃点，”他轻抚我的额头，“你怀孕了，一个多月。”

“怀孕？”我愣了一下，沉默了一下，“你会要我打掉吗？”

常君慎不要孩子并不是秘密，他曾经和我说过现在不想要孩子，我没有反对。如今怀了孕，他会要这个孩子吗？他这么在乎我，更别说肚子里流着他一半血液的小孩，我想知道，他会选择留下这个孩子，还是打掉。

常君慎笑容有点僵硬，“别傻了，这几天你先在医院待着，医生说还得检查一阵子。”

我原本揪着他的衣角，听见他这么说，松了口气，真挚地说道：“我好怕……你会不要这个孩子。”

常君慎也沉默了，他的确不想要孩子，面对着我，面对着肚子里已经开始跳动的小心脏，他却没有办法狠心说打掉。只要一想到那是他和清可的孩子，心中有个地方就会蔓延出一股强烈的情绪，让自己倍感愉悦。

“我会照顾好你和孩子的，我保证。”

我怀孕的事情很快就被常家人知道了，简己恭十分开心，比准爸爸还要开心，当天就带着一堆的孕妇保健用品过来对我嘘寒问暖——当然是在常君慎目睹的情况下。

“你小子干得不错啊。”简己恭捏着常君慎的肩头，“这么快就当爸爸了，爸妈知道了也很开心，本来想过来的，我想了想还是让他们先在国外呆着，免得来回太麻烦。”

“你做得对。”常君慎没有拒绝简己恭的肢体接触，这让简己恭分外开心。我看着他们两兄弟几乎一模一样的傻笑面孔，“要不我去厨房弄点水果来？”

“你不准去。”如今我怀孕了，常君慎对我做的每件事情几乎都划分了危险等级，切水果？那是属于三级危险，所以他不允许我去做。

可是，他又不想让我和简己恭独处，他看向简己恭，简己恭很聪明，一下子意会到常君慎的意思，瞬间尴尬地说：“要不我去弄点水果来？”

“辛苦你了。”常君慎反应极快地回答，我顿时哑口无言，简己恭去厨房之后，我立刻不轻不重地拍了他的手臂：“你怎么能这样做，人家是来做客的，哪有让客人给自己削水果的道理？”

“他是我哥。”

“那也是客人，”我起身，“我去帮他。”

“不行，你给我在这里待着。”常君慎的口气开始不善了。

我叹了口气，“那你去帮你哥。”

常君慎这才不情愿地起身去厨房，望着他的背影，一时之间，觉得好气又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