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1/2）

一张张照片和文字材料摆在雨夕的面前，她终于证实了自己的猜想。伤心吗？难过吗？不，他只不过加速了事情发展的进程。

当这些照片出现在她嫂子的眼前时，她崩溃了。雨夕没有落井下石，没有冷嘲热讽，当然也没有贴心体已的张开怀抱说回头是岸的欢迎回家之类的恶心话。她只是分析了辉辉跟着她的难处，并说如果她放弃辉辉的抚养权她愿意给她一定的经济补尝。

法院再次开庭，鉴于原被告双方的私生活一蹋糊涂，本着有利于未成年人成长的原则，法院要求雨夕和饶夫人共同作为孩子的监护人。

雨夕觉得这个结果令她啼笑皆非，她又有何面目去作孩子的监护人？她何尝不是私生活一蹋糟？不过这样的结果她还是感谢他的手下留情。

唐拓的腿伤越来越严重，走路有明显的拐感，但他又不愿依靠拐杖，那有损他英气逼人的形象，出国疗养势在必行。在陪同人员的名单上他仔细斟酌。

出于对远行人的承诺，雨夕都天都要为他演奏一曲缠绵伤感的大提琴的曲，以满足他人生最后的慰藉。

当二者起了不可协调的冲突时，雨夕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留下，为一个陌生人洗净尘世的灰尘，了却今生所有的遗憾，化作心灵的滋补汤带着他微笑地飞向天国。

“在你心中我连一个陌生人都比不上，你把我当什么了？”

“你跟将死之人争，这是你的一贯的风格还是你的人格？”

雨夕说这话，声音轻轻地，眼睛里却没有温度，甚至还带着她一贯的冷漠，任谁都听出口气中的嘲讽。

“我知道你伟大不惜牺牲自己，但我不是耶稣。我有我的痛苦我的无可奈何我的责任我的使命，我不可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摧残自己的身体，牺牲自己的利益。你是我的老婆，服务我听从我为我着想是你的责任。”

“不要提升到责任与使命的高度，我无力承受。我只知道没有我随从，你在法国的治疗同样会成功，生活同样不乏新意；相比于我在你那当壁花，他更需要我，为一个将逝去的人送去心灵的满足，我更觉得我存在的价值。”

唐拓看着这样的她，真得有些不认识，世俗的眼光不能用在她的身上。但他妥协了，没有再强迫她，而是把时间往后推。

雨夕今天为他演奏的是杜普蕾的名曲《往事缠绵》，这是首令天下所有痴男怨女可以面带微笑侧耳倾听的曲子，可以说是缠绵往事，历历在目。唐拓第一次来看她做义工，他要了杯咖啡，静静地坐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角度刚好可以看见那对老天眼红的人间倦侣。女的端庄高雅，相貌可人，男的五官挺立，面色苍白，满脸倦意，在灯光的照射下更无血色。他看上去很虚弱，瘦得皮包骨头，前额、颧骨高高突起，眼睛深陷，眼框突出有些可怕，苍白的皮肤失去了光华，此时有些松松垮垮地挂在面庞上，有点像和尚的布袋随意地搭在肩上一般晃动，穿在身上的西服显得宽大，没有常人的挺立。他把头靠在她的肩上，孩子气地寻着她身上的温暖，两人紧紧地依偎在一起，女的伸出手轻轻地搂着他削瘦的肩膀，微微地笑了，看上去他们是如此的满足，如此的平和。唐拓突然羡慕起他们，在轰轰烈烈、热火朝天、没日没夜、策马扬鞭、废寝忘食地工作着，他的私生活一片空白，没有一丝温暖，夜深人静是空虚寂寞难以入眠的展转反则，长期出差没有归家的热情和期许，没有等待的心跳。他突然很怕一直这样下去，他怕孤老终死，他怕哪天他悄悄地离开身边却无一人，他怕哪天他扛不住却找不到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

人真奇怪，意识的流动性瞬息万变，有些钢铁打不到的东西，却是一股最温柔的清风可以荡气回肠，扫尽心底多年的阴尘，阳光瞬间穿透雾霭投向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