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1/2）

夜幕降临，灯火初上，雨夕弹凑着一曲曲绵绵情歌，突然一个客人要求演奏卧虎藏龙的插曲马友友的大提琴演奏曲《永恒的誓约》。这在心语咖啡屋是非常罕见的，大提曲向来低沉浑厚伤感，透着无限悲凉和无奈，低音处如古代丈夫远征的民妇的怨怼，续续叨叨又如泣如述。想来客人要求也是感由心生。

应客人要求，她和聂楚瑜合奏了此曲。要不是看在钱的份上，雨夕是一百个不愿意弹奏的，用雕刻家的刀当手术刀用，怎么说都亵渎了李安和谭盾。完全没了那个味。

也许意识到了质的区别，那位客人要求改用大提琴演奏，雨夕和聂楚瑜面面相觑。经理于是对客人说他们这没有大提琴手，请她谅解。客人没有想像中的暴发户的形象，没有发飙，没有用钱砸人，只是静静地坐在那很悲伤，说她很爱她的丈夫，想为丈夫点首他最爱听的大提琴曲。那桌子的客人一看就像知识分子，男女都到中年，男人斯文干静内敛有气质，只是过于清瘦，脸上苍白；女的眉清目秀文雅端庄，真是天上一对，地上一双。

“可以临时找人来吗？这对我很有意义。”女客人说。

“晨晨，别为难，此生有你足矣，别无他憾！”男客人说。

好奇促使雨夕走到他们面前，看着面前凄凄惨惨凄凄的女人，苍白无力的男人，雨夕平静地走回演奏厅，没有惊动他们。

安静的大厅响起了大提琴曲，卧虎藏龙的插曲《永恒的誓约》。当即大厅寂静如无人，所有的人都摒息倾听，虽然这沉重的哀婉气息与温馨甜蜜的情人氛围极不相衬，但无疑琴手高超的技艺和对此曲的读解能力化作深深的手上功夫，打动了每一个听众，拨动了每一个听众内心深处最软弱的神经。

后来，那位女客人坚持要见雨夕，她破天荒地见了这位客人。那位女客人再三对她表示感谢，说他此生无憾并问雨夕可否每天为他演奏一遍此曲。见雨夕沉默不语，女客人说了实情，她的丈夫是个大提琴爱好者，患了脑癌不久于人世，而他最喜欢的就是这曲永恒的誓约，她相成全他，让他在生命的最后光阴里能阳光明媚，天天开心。她丈夫讨厌躺在医院混吃等死，要是在仅剩的日子里天天呆在阴暗发霉的医院，那还不如早死早超生。

对于一个尊重生命之花的客人，雨夕没有拒绝。

每一个生命都是时间的过客，雨夕没有经过多少生死，对它也没有什么感悟，但家里出事以后，她对金钱地位荣辱权势有了更深的理解。所以她能平静地看待各种情势发展所带来的悲欢离合，一千多年前范仲淹所写的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原来不是空话。

下班了，她到吧台点了杯蓝山，独自一人坐在大厅的脚落，孤寂地喝咖啡，空洞的眼里看着人来又往，一对对衣裳整洁的男女，或执手或相拥，女人多半淡淡微笑，幸福的光圈环在头顶慢慢漾开，刺得她睁不开眼睛。

在她把别人当风景来欣赏时，她也成了别人的风景。一侧的包厢门微开，偷窥的眼睛就不曾离开过她的身影。

朦胧间，她抬头看见她大嫂的他，他正搂着一个女人朝门走去。亲密无间的拥抱让他怀里的女人脸上的笑浓的化不开。看上去他们很相爱，相爱？那她可怜的大嫂岂不竹篮打水一场空？或是这个男人是花花公子，总是无厘头地流连在花丛中？所以与女人约会也会选择温馨浪漫的咖啡厅而不是一夜风流的酒吧，这要多深厚的修养呀？！她大嫂的恋情，告急！告急！想来恩恩爱爱，白头到老，又有多少真心真情，无真情又哪能修得正果？到头终是一场所空欢喜。

她放下杯子，快速地走过他身旁，很不小地撞了他们。她没有道歉，只是两只眼睛很缥缈地在男人身上打圈。

“看什么看，色女花痴。”女人瞬间打破了小鸟依人的可爱模样，像母老虎一样发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