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七一。有情有义的芮老板（1/2）

屋里人脸色都难看起来。

程先生不曾想会是这样的，张了张嘴，到底什么也没说出来，如今说什么也没用了。

程旭深吸口气，又重复道：“我既投了状子，这官司便一定要打下去，断不能便宜了姓魏的老贼。”

双玉娇歪头看了看他，点头道：“我一会儿就遣人去打听这姓魏的什么来路，这样大胆子。兵马司那边巡卒这样快到了那边，又什么都不问，怕也是被买通了的。便是你证据确凿，只怕也要走走关系，莫叫他们一窝黑心的不认那证据。”

凝碧自然也明白这潜规则问题，买的甚至不是偏向，而是买个公平。

如此一来，心下不免对打官司又有点儿发憷，她看过太多的小说电视剧，知道遇上个贪官，官司就算赢了搞不好也倾家荡产了，所以好多乡民若是有了龃龉，根本就不打官司，直接花钱雇土匪报仇，那贪官是比土匪还黑心狠毒的。

程旭道：“娇姑娘说的是。只是，南城都是贫苦人，也没有谁家在衙门当差，我对这半点不熟。娇姑娘可有认识的熟人？”

双玉娇的客人多是武将，又或商贾，文臣学究都点才女去了，然她挑眉道：“虽没熟人，却能想想旁的法子，这你不用担心。”

翠凤儿再次弱弱的开口：“要不要我……”

“先不用。”双玉娇狠狠瞪了她一眼。翠凤儿最怕双玉娇，立马把小嘴儿抿的严严实实的。

双玉娇又转向凝碧，道：“无论程先生怎么说，程小哥这到底是替你打的官司，你可要打？要知道打官司托人，只怕花费要不少。”

“既然不能不打，还有什么说的，我这儿从前的加上这次赚的万两还多，应当够了吧？”凝碧正色道。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就算知道是无底洞也要打下去了，若打得赢官司，拿一万博回六万，也是划算的。退无可退，那便是散尽了这几万两银子也要出口气，不能让魏家落了好。

“我这边也还有不少。”程旭也把那日凝碧给他的也取出来。

程先生原以为儿子要动用家中银两，不由心下气恼，刚待开口，见他拿出的是银票，便知也是凝碧铺子所赚，火气也熄了，也不再言语。

双玉娇却不容她闭嘴，扫了一眼程旭凝碧，转而冷冷向程先生道，“先生觉得这六万两数目不小，于我们这样的人来说呢，也不能算少，却也决计不算多，我们想赚银子倒也不难，那为何非要做那胡琴？做瑶琴不是更赚？有银子又什么样的工匠寻不来？何必非要找程小哥？”

程旭脸上一阵青红，凝碧已料到双玉娇想说什么，张口要打岔过去，却被双玉娇冷冽的眼神瞪了回来。

双玉娇冷冷道：“原因无他，阿碧这傻丫头想帮衬这只会做胡琴的程小哥一把罢了。您老也瞧见程小哥这银票了，这赚银子大家分，出了事我们又拿银子赎人拿银子打官司，程先生您呢，则要同我们一刀两断老死不相往来……我常听人言婊子无情戏子无义，程先生以为如何？”

词锋犀利如刀，末了这句恁的直接，逼得程先生一句接不上来，又气又恼，脸气得通红，身子微颤起来。

程旭脸色也差极，伸手扶住母亲，皱眉冷然道：“娇姑娘提醒的程某都知道。家母关心则乱，未免有些口不择言，却也不曾得罪娇姑娘，娇姑娘不必挤兑，某的事自然一力承担，不会推诿便是。”

凝碧心下叹了口气，双玉娇话说得是过了，却是为了护她，她责备不得，程母护子之心也无可厚非，那怨只怨胡琴的事儿自己不曾思虑周详吧。自古婆媳就是大问题，经此一事程先生对她深恶痛绝，她就是想委曲求全怕也难了，到底是没缘分，她又何必强求。程旭能帮她赎身是最好，嫁他，还是算了吧……

感觉到程旭望向她的目光，她刚想开口说什么，外头院子忽传来叩门声，有人高喊道：“程家婶子在家吗？”

屋里人一怔，程先生先反应过来，站起身来道：“是隔壁戏班的小孟管事。”程旭忙向双玉娇等人点头示意告罪，忙疾步出去开门了。

很快听得他在院中招呼道：“芮老板，怎的您亲自来了？！”

一句话屋里三女都竖起耳朵，双玉娇倒是听过这位红遍峒州的名伶，只不曾见过，极想一见，而凝碧和翠凤儿则纯粹是对花了七千两银子买把胡琴的霸气金主感兴趣。=。=

只听一人道：“早上他们报说你的事儿，便就要来的，不想被事情绊住脚，才得空，赶去兵马司才知你回来了。让你受委屈了……”

那声音确如黄鹂出谷，清脆婉转竟难以名状，闻者如饮甘霖，说不出的甜润畅快。

三女都忍不住在心里竖起大拇指，好个绝世名伶，就这嗓子，普通说话都这样动人，不知道唱起戏来是怎么个模样。便越发对这人容貌起了好奇心。

听得程旭直说劳动芮老板，两人闲话客气一番，凝碧才听明白，原来那芮老板并不住在隔壁，隔壁只是瑞云班的几个管事带着一群小徒弟练功练习住所。她原就奇怪，那样的红角儿怎么会住在贫民区和程旭成了邻居，还以为是受乐籍地位所限，不得以而为之，原来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儿。

程先生虽未迎出去，却也带着幼子站在门口相迎，三女也不好再坐，纷纷起身，因丫鬟不在，凝碧先一步过去打起夹棉帘子，那二女忙不迭朝外看去，看看那人到底如何惊艳。

只见缓步进来那人二十出头年纪，头戴绞丝小冠，身着鸦青长衫，披着玄色大氅，举手投足间带着骨子特有的优雅，好似翩翩浊世佳公子，可这相貌……嗯，真心只能说是平头正脸，掉人堆里就捡不出来的类型。

可是哇，有没有人说过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关键，这芮老板旁边还站着一程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