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一节 山本直树（1/2）

第三章 第一节 山本直树

一年一届的四川省武术比赛在热浪滔天的盛夏，火热的拉开帷幕了。

七月只有两件事：高考和世界杯足球赛。

让高考都见鬼去吧，世界杯却可以年年都有。

在古城，会多一件事情，那就是武术比赛，那阵势，好家伙，让人每次都误认为世界杯在古城举办呢，要不，古城中心花园的那个标志坐标，怎么跟世界杯的大力神杯奖座一模一样的呢？

而今年的武术比赛，武林各帮派、少林、武当、峨眉、昆仑、崆峒，齐刷刷的压到古城来，街上随处可见穿着各种武术服装的小伙子们，英姿飒爽的走来走去，手里还挥着各种颜色的刀枪棍棒。

宋秀珍常常站在路边给这群人让路，然后朝着背影啧啧的称赞着，黑咕噜的眼珠子盯着这群人转来转去。

她常常早上出门去抄课，一页课也没有抄到，从一中走回穆小洁的家，却走到深夜。

然后回家就跟穆小洁争辩，说一中外面的那个乞丐旁边的铁锅锅，一定是来自法海，还有那根拐杖，一定来自穆桂英她婆婆舌太君。

穆小洁总是不屑的使劲抠一坨鼻屎，弹在宋秀珍的衣服上，“少见多怪！”

这段时间，宋秀珍很少见到龙点睛，二中也已经发出了通知，下个月就可以开课了，穆小洁每天一脸苦瓜的被她拖着学习，她有强迫症，总爱管身边的人，看见不认真学习的孩子会骂它。

宋秀珍的缺点越多，穆小洁就越喜欢她，天南地北的聊天，聊各自经历的囧事，那样会很开心，因为互相都找到了比自己更囧的人，就很有安全感。

穆小洁抱着语文书哭笑一声，对正在吃食的八戒用英语狂吼，“什么叫幸福，就是和倒霉的人在一起，一直听她讲她的倒霉的事。”

八戒一本正经的吃的猪食，毫不理会穆小洁用铅笔在它的鼻子上面戳得坑坑洼洼。

古城里有很多摊点，附近有个啤酒厂，到了晚上，穆小洁和宋秀珍会去拿些啤酒来推销，卖得不好，后来连混口饭吃都难。

卧槽，正悠闲的吃着烤羊肉，看见一个眉毛粗的像蜡笔小新的穆小洁，和一个一笑就是僵尸獠牙的宋秀珍，客人常常被吓得叫妈妈，谁还会去买啤酒喝？

穆小洁和宋秀珍又常常一个捂着眉毛，一个捂着嘴巴，两人共同抬着一箱星星牌啤酒，被饭馆门口的大狼狗呵斥。

狗主人常常对呵斥成功的大狼狗，赏半口昨晚忘了放冰箱的包子。

自从上次吴华来了后，穆小洁竟有点怏怏不乐，摸了摸粗眉，又摸了摸并不存在的胸部，“应该结束了吧，虽然还没有开始过，实在太囧了，本来对自己就没有什么信心，又有谁会在乎这种穷人家的孩子的想法？阿里巴巴!八戒，你看什么看，小心我用铅笔戳死你！”

现实就是这样现实。

尽管古城热闹非凡，精彩缤纷，好像一夜之间，世界杯已经在古城打响了，贝克汉姆、罗纳尔多、巴神、饿切儿、罗本、梅西、等都一天到晚在古城中踢着足球挤上38路公交车。

但是热闹与穆小洁和宋秀珍无关。

穆小洁使劲的抓了抓头皮，看了宋秀珍一眼，宋秀珍一边做饭，一边做算术，火也烧的正好，锅里的菜也热的正好，这就是她的本事，一心多用，就算喊她骂骂主/席让穆小洁开心开心，她一样办得到。

穆小洁真羡慕宋秀珍对生活的积极，虽然她天天骂人，就像穆小洁的母亲一样，对这个弱肉强食的社会没有什么威胁，当然也没有什么贡献，无聊了，只能靠一张嘴骂骂而已。

宋秀珍之所以对生活那么积极，是因为她在她以前的圈子里是最优秀的，她也没有见识过比她更优秀的，而他的家乡普遍都穷，所以也不觉得穷意味着什么。

而像穆小洁一样的穷人，生活在城市中，从小就知道了有钱有权势的人，和穷人的孩子之间是大不一样的，见识了城市的缤纷美丽，又非常清楚这些缤纷与美丽均与自己没有关系，知道了城市的灯红酒绿，灯红酒绿的片刻欢乐均不属于自己。

穆小洁生活在城市的最低层，食物链的最低端，可也和城里的孩子一样，喜欢打游戏、网游、喜欢打球泡吧、旅游等城里的孩子喜欢的一切她都喜欢，没有半点功利性，纯纯的只是喜欢。

缤纷美丽处有多少流浪的人在漫无目的找寻明天的食物，灯红酒绿外又有多少卖玫瑰花的小女孩在苦苦奢望着属于她们的游戏。

当知道这些美好与自己无关的时候，那种落寞和孤寂是难以形容的，若非亲身感受，更无法了解，而感受过的人，则有同感。

所以让一个人快乐最好的办法，是不要让它知道还有更快乐的事情。

自从开始懵懵懂懂看见爱情这个词语时，有谁说得清楚爱情是个名词、动词还是形容词或者是只是一个补语、状语。

“枕头，你说爱情是个什么东西？快点回答，限十秒钟！”穆小洁在整理着卖星星牌啤酒的清单，寻找还没有进去推销过的酒吧和饭馆。

宋秀珍放下手中的铅笔，眨了眨黑眼珠子，“爱情应该是个乘法公式或是个除法公式，那就是你送我衣服我送你钢笔，你送我手套我送你手表。你觉得呢？”

穆小洁摸了摸粗眉，直腰来，吁了一口气，“你这个现实货，我觉得爱情是个形容词，因为附近总是写着奢侈。具体来说，爱情是一朵玫瑰花一条漂亮的裙子一个优雅的发夹，而玫瑰花、裙子、发夹对于我来说都是一种奢侈。”

宋秀珍已经做完了题，拴上围裙拍了拍裙上的饭粒星子，准备做饭，“你的觉悟还不错，当你卖星星牌啤酒，饿的两眼昏花，累的上气不接下气，疼的眼冒金星，寂寞的黯然落泪的时候，谁还会去奢望那一朵玫瑰花？跟你讲，挣铜板来，要玫瑰花，自己买不是一样的吗？日本人！”

“枕头，每次和你谈点有情调的东西，你就那么枯燥。如果你的场景是在花前月下，你最想做什么？”穆小洁找出一个本子，抄着今天晚上将要去推销啤酒的酒吧。

“浇水嘛。日本人！”宋秀珍已经在切菜，切的菜板擦擦擦的。

“呵，这个现实货，你的个性是被现实的刀，一点一点刻下来的，在龙点睛与一个铜板之间，你会直接选择一个铜板？”

宋秀珍把所有的菜放在一起，狠狠的切下，“是的！”

穆小洁看着满满一箱的星星牌啤酒瓶子，根本抱不动，“推销啤酒真是个体力活呀，我的心一直在流浪，找不到人生的方向。不知道为什么读书，读书又何尝不是一种逃避？”

“日子艰难中也有乐趣，我们可以互相取笑来寻开心嘛。”

“算了，取笑，我不是你的对手。”穆小洁一使劲，撒了一地的啤酒瓶。

龙点睛参加武术比赛了，宋秀珍并没有去给他加油，龙点睛一定很失望，可是他也一定不知道宋秀珍不去的原因，其实只有一个：舍不得那几十块钱的票钱。

如果有这个钱的话，谁愿意一天到晚无聊的在家看书？就算龙点睛给票，她也会拿去卖了的，所以宋秀珍不可能去。

古城的物价像股票一样，没有预兆，一夜之间飞速上涨，宋秀珍不停的用铅笔在草稿纸上计算物价上涨的统计规律，最后不得不痛苦的放弃，对着镜子呲牙咧嘴，“你去死，这都算不清楚！”

乞丐和拾荒者一天之内消失不见，这真是一件毫无道理的的事情，穆小洁和宋秀珍想趁古城群星聚集的时机，卖点啤酒挣点吃七个小矮人冰棍的钱，却很难很难。

穆小洁抱着啤酒瓶再一次被酒吧轰出来的时候，边走边慢慢的明白了，龙点睛的成功跟自己和宋秀珍好像没有多大的关系，这是两个世界的人。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龙点睛这么优秀的人呢，一个人，怎么能什么都得第一呢，全能冠军？

卧槽！就是如来佛祖的手掌心，也不是每次都得抓住孙悟空的尾巴吧？

观音菩萨还不是有看走眼的时候！

真希望龙点睛输一回啊，就像多久不下雨的天，要焦死人吗？

“枕头，龙点睛今天又要比赛了，你说他能得第一吗？你说他为什么总是邀请我们？”穆小洁数着星星牌啤酒瓶，累的直不起腰来，不停的捶打臀部。

“不晓得，与我无干。邀请我们可能是在我们面前很有成就感，日本人，我们应该对他顶礼膜拜。”宋秀珍又在做算术，不过已经做到最后一道题了。

“枕头，你是嫉妒他。”穆小洁累得干脆一屁股做在水泥地上，用光光的脚踩在啤酒瓶子上滚来滚去。

“刚开始有一点，但是后来没得了，小洁，我们不要提他了，这几天啤酒都卖不出去，我们要好好商量晚上卖豆角还是花生吧。”宋秀珍把书一合，吐了一口气，开始找扫把扫地。

哎，这无聊的生活！

比尔盖茨怎么不去破产讨饭，美国总统怎么不被暗杀，台湾和中国怎么不打起来，那样也许能打破穆小洁心中的无聊。

龙点睛果然不负众望，又得了第一，一中鞭炮锣鸣，在校门口挂满了横幅标语，彩旗飘飘，欢声喝彩。

龙点睛凯旋归来的那阵势，不亚于娶老婆，新娘还是刘亦菲。

穆小洁抱着啤酒瓶在一中外面，眨巴眨巴眼傻看着，今天的啤酒，一瓶也没有卖出去，他们都说这啤酒是假的。

哟呵，要是龙点睛坐在轿子里，穆小洁一定将身上的十块掏出来，折成一个红包，交给龙点睛：新婚快乐！

穆小洁抱着啤酒瓶怏怏的转身走开，迎面走来一个气质不凡的小伙子，戴着墨镜，和穆小洁擦身而过，那小伙子看不见五官，白色衬衣，黑色长裤，脚上一双耐克板鞋，嘴上的小胡子却特别明显。

哇塞，那墨镜好漂亮，穆小洁傻呆呆的看着小伙子的墨镜，脑袋里的发电机轰的一声，启动了，竟想起了要是找这个人做墨镜的广告代言，那是非常适合的。

穆小洁乘着想象的翅膀，赶紧想一下这个墨镜的广告要怎么设计，才能够新颖！很害怕这短短的灵感转瞬即逝。

小伙子的气场太强，正在想广告创意的穆小洁被他带出的气流，悬得原地转了一圈，抱在胸前的啤酒瓶子洒落一地，乒乒乓乓的，滚在一边。

穆小洁习惯性的飞快的捡起空空的啤酒瓶子，虽然不能再去推销了，但还是可以卖几个小钱的。

酒干倘卖无嘛！

当捡起最后一个瓶子的时候，面前突然出现了一双耐克板鞋，天！那是真货，要值好几百块钱！

若不是胸前抱着一大堆空瓶子，穆小洁真想伸出手去抚摸。

慢慢的抬起头来，才发现那个小伙子在看自己，小伙子正要弯腰帮助穆小洁捡瓶子，没想到穆小洁如此迅速的就捡起了瓶子，一时有点愣住了。

后面一群记者蜂拥而上，将小伙子团团围住。

有一个记者像扒开公交车下面的人群一样，挤到小伙子和穆小洁的中间，高高的举起话筒就问：

“请问山本直树先生，你挑战龙点睛是出于什么目的？”

“请问山本直树先生，你和龙点睛是不是有私仇？”

“请问，龙点睛要是拒绝挑战的话，你将如何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