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阿莎（2/2）

阿莎非常辛苦、非常卖力、非常欢脱的用那只熊的玩偶服来逗她。

之前就说过了，阿莎是个胖乎乎的女人，她把自己装在同样胖乎乎的玩偶服里，连那身维尼熊都被她撑满了。

她扭动着身躯，唱哼哼唧唧的儿歌，并且发出维尼小熊特有的“咯咯咯”的笑声。

然后她扒开了那只大蜂蜜罐子的封盖，假装要掏蜂蜜吃。

——然而，其实奥利凡德早就听出了那罐子里装着满满一大罐的。

叮叮当当。

当当叮叮。

阿莎往里面掏了半天，结果那只手套（四指连着，只有一只大拇指突出来的那种）很难抓，搞了半天都捞不出一颗来。

她只好有点尴尬的把头套扒拉下来，又从很宽大的脖子那里把手伸出来，脸上挂着又尴尬又讨好的笑，重新去抓给她。

奥利凡德的生日是在夏季，天已经挺热了，阿莎塞在头套里的脑袋脑门上全是汗，卷发小揪揪被压歪了，被她自己不怎么在意的一抹，焉了吧唧的倒伏在后脑上。

四岁的小姑娘直愣愣坐在沙发上，已经被养得不那么苍白的小脸微微有些健康的红晕。

她看着阿莎伸到她面前的果愣了好久，几颗里胡哨的躺在刻意擦干了的深肤色大手上，纸亮晶晶的，非常诱人。

小姑娘没有伸手去抓，反而下意识的去摸了摸蹲在她面前的阿莎的小揪揪，又擦掉了她脸上的汗。

那一瞬间，这个实在算不上好看的深肤色女人，一边哭着一边笑，露出一口大白牙。

生日。维尼。阿莎。

和爱。

……

——如果所有的时间都定格在这一天，那大约是一个无比美好的结局。

平凡的日子过得久了，当时四岁的奥利凡德，在那一刻，几乎要忘记她究竟背负着一个什么样的命运——组织的监控无处不在。

在她给出第一个小小的回应的时候，这一幕通过不知道藏在这个屋子何处的监控，传到了幕后之人的眼前。

“是时候了。”

那人笑得像一条潜伏在暗处，即将捕获猎物的蛇。

于是一场源自“没有钱了想要找点钱”的抢劫，在这个温馨的生日宴会上，发生了。

破门而入的高壮男人举着砍刀和枪冲进来的时候，阿莎的面颊还贴在奥利凡德的小手上，笑容和泪水在门被撞破的那一瞬间僵在原地。

她下意识的用肥胖的身躯挡在小姑娘面前，维尼熊的大肚子挂在她还系着围裙的跨上，被压下的那部分突出绵软的褶皱。

“你要什么？你要什么？”她死命挡住了身后的小孩，声嘶力竭，双手高举，示意不会反抗，“值钱的东西都可以给你！”

宽厚的脊背挡住了奥利凡德的视线，她只听见原本在门口的脚步声突然极快的往这边迈过来，不过几个大跨步，就来到了这边……

“哐当！”

隐约瞥见一道银光，被阿莎下意识举起的罐碎裂开，果噼里啪啦掉了一地，亮晶晶的纸滚来滚去，却依旧亮晶晶的。

小孩像是没反应过来一样盯着纸愣了一下，却突然又听见一声极度不详的“噗嗤”。

宽厚的系着围裙带的脊背突然往后弓起来，阿莎粗壮的黑肤色小腿往后“蹬蹬”的退了一两步，喉间发出一声惨嚎。

奥利凡德猛地一抖，在脑袋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之前，身体已经自发做出了回应：

——鼻腔在一瞬间酸涩难耐，泪腺根本来不及抑制就涌出了生理性盐水。

她看见了地板上滴下的血滴，“啪嗒”、“啪嗒”，像是溅开的雨。

“阿……！”

阿莎！

多年不曾言语，她的声带僵硬得像是锯木头，只能凄厉又短促的发出一个单音节。

小小的身子慌乱的往前探去，却被阿莎颤颤巍巍一个反手，直接撸回了沙发上。

“噗嗤”，又是干脆利落的一刀。

阿莎的膝盖跪倒在地，双手举着那破碎罐往劫匪脑袋上投掷去，她半只身子撑着沙发，还护着奥利凡德，手上爆发的力量让那个男人的脑袋被砸得“咚”的一声，在原地晃了晃。

阿莎黑白分明的眼里迸出强烈的希望的光彩，但下一刻，那人又站稳了身子，被激得勃然大怒，举着砍刀就疯狂的往下砍，手起刀落带起的血泊溅了蓝眼睛的小姑娘一脸。

腥味顺着额头流下来，滑到睫毛上，糊住了她的视线。

世界猩红一片。

……

“选择权……在你。”

红骷髅摆了摆手，之前一直企图靠近奥利凡德的阿莎在原地停了下来，表情木讷。

如果仔细看的话可以发现，这个和从前相比已经瘦了、且苍老了很多的黑人女性，脖子上有一道隐隐约约露出来的偏浅色疤痕。

约翰·斯密特顶着金发研究员艾伦的脸，把完好无损的双臂展开，做出一个引导的姿态：“我放纵你在外头玩的够久了，孩子，就像当初这个不知所谓的黑人对你所纵容的那样。”

奥利凡德深深吸了口气，几乎要气笑了：“假设你还记得是谁把她骗过来的。”

“骗？”斯密特抑扬顿挫道，“不，不不，父母无法照顾，患有自闭症的小姑娘……哪一点是骗？”

姑娘定定的看了他一眼，蛇类的竖瞳愈发深沉，没有理会这番诡辩——红骷髅在激怒她。

【他在激怒维基。】

查尔斯对所有其他人传言道。

【她的变种能力并不稳定，你们要注意她的情绪状况。】

在奥利凡德吸收了奥创之后，复仇者们都从查尔斯口中了解过奥利凡德的能力详情，顿时都重视起来。

但显然，这种程度的言语与其说是攻击，不如说更像是调笑——猫逗老鼠，或者其他。

斯密特很快就腻味了。

他不怎么在乎的看了看天板上一堆倒吊的绝境士兵一眼——在没有得到命令、又完全挣脱不下来的情况下，他们只能憋红了脸一声不吭。

然后他轻轻拍了拍掌心。

下一刻，原本定在原地的阿莎浑身一抖，已经不像从前那样圆润的身躯颤动，神色渐渐从空洞转为迷茫，再转为震惊和恐惧。

她往旁边看了一圈，在看见奥利凡德的那一瞬愣了一下，眯起眼睛有点不敢相信：

“小……维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