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岳爷（1/2）

周家医馆大堂。

周敏给妇人扎了几针之后并未取针，而是拿了凳子和医书，坐在病床边看了起来。

少年看了看母亲身上扎着的长针，心有不忍：“那个……还要等多久？”

“附子有毒，需要久煎，而且你娘刚用过人参，也需要等一等再继续用药。”周敏看着医书，并未抬头。

少年还要再说，弟弟拉了拉他的衣角：“哥哥，咱们去那边坐着等吧。”

他见弟弟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抬头望着自己，叹了口气，沉着声音说了一声：“好。”

他从大堂里找来两个小矮凳，拼在一起，伸手搂着一弟一妹，让他们靠在自己身上，三人一起坐了下来。

可是他的视线却不敢离开母亲，他父亲常年外出经商，听说已养了外室，只每年过年回来几天，虽然一直给家里寄钱，可那钱全部被祖母扣下，大半给了他的二叔，他母亲每日在家操劳，受尽欺压不过是为了他们兄妹三人。

若是母亲去了，父亲不亲，祖母不慈，他和两个还小的弟妹可怎么办啊。

他只希望母亲心里挂念着他们三人，不要去过那奈何桥，喝那孟婆汤！

等周顺端着药来大堂时，周佐赶紧帮着挑开帘子，小心翼翼地说：“小心点，别撒了……”

这一剂药可贵着呢，每一滴都是钱。

周佐到了大堂故意黑着脸不理会岳三，只跟在周顺身后，看着几人给妇人喂药。

岳三倒也不在意，只静静安坐堂中，突然听到周佐在那里大叫：“睁眼了!”，他立即起身，也凑了过去。

果然见那病床上脸色青黑的妇人，半睁开眼睛，似乎意识并不清楚。

大堂里所有人都围在一起，看着周敏依旧神色淡定地一口一口喂着药，少年扶着母亲，难言激动：“娘，您张张口……”

妇人像是听明白了，微微点了点头，努力将嘴张开了点。

这样喂药时就不用周顺在一旁帮忙捏下巴了，他问周敏：“阿姐，那药还用继续煎吗？”

周敏知道此时才有了一点点生机，其实真正的正邪大战现在才刚刚开始，只怕稍有退缩邪气又会气焰大增，一边喂药一边想了想吩咐：“再煎一剂，加煅龙骨、甘草。”

锻法是将药物用猛火直接或间接煅烧的炮制方法，但周家医馆设备不足，这样的药材大多是从西市的药铺买来的。

而煅龙骨和甘草是敛汗潜阳之品，可以增强方子固脱的效果。

这一碗药下去，妇人依旧十分虚弱，脉象依旧不显，只等再用一剂方能大安。

可把人救到这一步，已经让岳三佩服不已了，只觉得今日所见大开眼界，甚至有些理解为什么外面的人会传周敏是巫医了。

这样的人，居然是女人，自然会让人觉得难以相信吧！

可这人确确实实是救回来了，想到之前外面所传的那些故事，应该也是这周姑娘救回人来，反而遭到误解吧，岳三心里有些为她打抱不平。

他早年当过游侠，闯荡四方，娶妻之后才在这小城安顿下来，酒肆里但凡能人异士进来，不分贵贱，他总会好好接待一番，自诩最会识人，这次吃人参吃的眼睛模糊，还真是有眼无珠了。

岳三想到自己刚刚小看了周佐的侄女，心里有些不自在，再看自己小厮手里的人参，更觉得脸红。

果然这好东西要放到会用的人手里才行，不然像他这样吃了人参再吃萝卜，真是一场笑话，难怪周佐会大笑不已。

床上的妇人喝完药无力地拉着大儿子的手，看他脸色十分不好，只觉得心疼：“苦了你了。”

少年见到了此刻母亲还在关怀自己，眼圈一下就红了，跪在母亲床头，哑着声音劝母亲：“娘，大夫说让您先休息一会儿，待会还得再继续喝药。”

妇人点点头，又看看两个小的，一心只想她是真的不能就这样死，不管怎样都要争一口气才好，可是渐渐还是觉得疲累不堪，微微闭上眼睛。

周敏见病人呼吸平稳了许多，才端着空碗，坐回诊桌前：“岳掌柜，这边请坐。”

岳三坐下后不禁感慨：“真想不到您小小年纪，医术这般厉害，我刚刚真是……”说着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将小厮手里的人参取来：“这人参应当在您这样的大夫手里才对啊。”

周敏摇摇头，将那盒人参推回了岳三那边：“岳掌柜为什么想要补身子的？”

“我是总闹嗓子，也在别的医馆看过好久，但每年还是要犯，人家说我是气虚，我又遇到那个卖参的告诉我，吃了这玩意百病全消……”岳三解释起来，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周佐，“我跟你叔叔相熟多年，今日我卖个老，您叫我一声岳爷就行了。”

“岳爷，不如让我给你诊诊脉怎么样？”

“那可多谢小周大夫了。”只要能看病，哪里管她是男是女呢。

周敏细细诊过脉之后才慢慢说起来：“岳爷，可是平日里总犯咳嗽、且痰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