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第144章 该舍弃的（1/2）

白静娴怎么也没有料到自己这么一犹豫等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房间里的灯什么时候被风吹灭的她都不知道，她知道的只有霍远思的那一句：“顾衍亲自将赵雪儿接回了世子府中，并与赵家的当家赵庆廷密谈了许久，最后被赵庆廷满面红光的送出了门。 ”

他，最终选择的果然是赵家么？即使是在她有可能是被赵家暗害的情况下？她本来以为重生一世有很多事情都改变了，原来那不过是她的自以为是罢了，只是她以为，如此而已。不管她与他之间经历了怎样的不同，到头来也不过是这样轻易便可以放弃的存在罢了。

白静娴忽然觉得自己浑身无力，即使这一世的自己没有再把自己的衷心交付于顾衍，可是这个男子，她曾经确然深爱过，虽然只是曾经。

但是，因为这一层关系，她与他注定做不了朋友，毕竟曾经伤害过。但是也做不了敌人，因为曾经深爱过。霍远思笑她太过迁就顾衍，也说过她下个决心太过漫长，可是没有人能懂她心里面的感受，那里早不如面上的这般平静，每每一个念头牵出来的都是排山倒海般的悲痛。

“喃，顾衍，这是你欠我的不是么？”寂静的夜里，白静娴面色微凉的靠在床边喃喃出声。

“公主？”屋子外忽然响起了杜康的声音，其实在白静娴失踪之后他刚开始确实很着急，但是头脑一冷静下来，也大致上猜出了白静娴的所想，所以他就成为了第一个找到白静娴的人。而这几天，他则是在忙着帮白静娴搜集顾国和白国的情报。

白静娴缓缓舒出一口气，然后伸手拍了拍自己的面颊，这才站起身来点燃了屋子里的灯，然后去为杜康开了门，屋里的灯光隐隐约约的透出，杜康一身黑衣面色严峻的站在门口见到白静娴开了门，二话不说就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信交到了白静娴的手里：“这是这几天搜集到的情报，公主，顾国只怕要开始行动了。”

白静娴从来没有见过杜康露出这样的表情，以前就算是事情再怎么严峻，他也是沉静如水的，而这次他的眼神里却有一丝无奈和慌乱。

白静娴二话不说，接过信封就拆了开来，上面是不同地方的探子探听到的消息，字迹全部不同，可是他们传达出来的信息却出奇的一致，顾国的军备增加，而且似乎要以白国制造事端为由攻打白国。

“白国制造事端？”白静娴眉头微微一皱，面色阴沉的有些吓人。

“公主最近并未出府所以有所不知，顾国现在慢慢的流传出一则谣言，说是在白国和顾国联手抗衡大肇的时候，白子誉一箭射到了顾衍的衣角，虽然这并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公主，一旦顾王驾鹤西去，那么顾衍便不再只是世子了，而是一国之主。那么这件事情说小了可以说是不小心而为之，但是往大里说也可以说是藐视君威，羞辱整个顾国。名目这些东西，谁会在意真真假假，不过是说着好听罢了。”杜康面色依旧带着一丝担忧，声音里却还保持着冷静。

白静娴沉默不语，一双眼睛微微地眯着，看不出任何情绪，可是杜康却是感觉得到白静娴身上透出的那股凉意。

“先把消息传递回白国，让他们先做好准备。”良久，白静娴的声音这才响起。

“是。”

现在的局势白静娴心里最清楚，只要顾王大限一到，那么白国便危矣。白国一直以来尚文，所以兵力在四国之中算是较弱的，要不然也不会让她走到和亲这一步。如果顾国攻打白国，只怕不出一年，白国就……而且，那还是在算了霍国和陈国会干预的情况下。

可是现在，霍远思已经承认了霍国其实是顾国的属国，只怕这次就算霍国不和顾国一起前来攻打白国，而是置之事外，或者干脆对陈国用兵的话，光是这种情况都会加速白国的快速失守。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是尽可能将情报传递回白国，让白国尽早做准备。

“顾王现在的情况如何？”白静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让头脑冷静了下来，这才再次开口问道，毕竟现在一切的关键还都在顾王的身上。

“具体情况并不知晓，应该是顾衍着人封锁了消息。不过，我打听到一个消息。”

“什么？”

“他们好像在找李君然。”杜康缓缓道。

白静娴闻言不禁伸手揉了揉自己有些发紧的眉心，一双眼睛却是看着黑夜里的一片虚无，似乎在思考什么一般，过了许久才叹了一口气道：“看来是很不好了，要不然也不会要去找李君然了。对了，杜康，我还有几件事情要拜托你去做。”

“公主尽管吩咐。”杜康见白静娴抬起头来直直的看着自己，便知道白静娴只怕下定了决心要趟顾国现在的浑水了。

“就算我没有办法从根本上让顾衍惩治赵家，但是让他们互相生出隔阂，彼此怀疑的话倒也不是没有办法。你可知道顾清？”

杜康闻言愣了一下，随即立马想起了白静娴提到的这个人是谁，也想到了白静娴要说的话是什么，不禁唇角微微一勾道：“听闻赵雪儿一开始是指给顾清的，但是顾衍即世子位以后，赵雪儿却是嫁给了顾衍。这倒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

有些话题只要里面只要含有一点点的真实，众人便会下意识地以为这个话题全部都是真的。若是将赵雪儿和顾清的这桩事重提，根本不需要他们动手，自然有有心人在里面推波助澜，让顾衍不得不顾及顾清和赵家。

“不，不仅仅是如此。光是谣言对他们起到的作用太小，不如来做点实事来的效果快。”白静娴的面色愈加冷冽，最后唇角轻勾露出一个充满深意的笑容来。

“公主的意思是？”杜康不禁微微蹙了蹙眉，出声询问道。

“你说顾清现在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白静娴似笑非笑的看着杜侃问道。

“回宫！”杜康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丝想法，可是却消失得太快，他根本来不及抓住，“可是只要顾衍在这里他只怕没有那么容易回得来。”

“嗯，确实如此，可是如果有了一丝让他甘愿冒险的契机呢？”白静娴唇角的笑意越来越深，一双眸子也越加幽黑，深不见底。

杜康依然不知道白静娴口中所谓的契机是什么，不由得愣了愣：“什么契机？”

“赵家可不是那么天真的家族，你真的以为他们只会站在顾衍这一边，而不留后手么？”白静娴淡淡一笑，可是眼睛里却根本看不出一丁点的笑意来。

“公主的意思是赵家和顾清之间也有联系？”杜康终于听出了白静娴话里的弦外之音，可是现在却是并没有听到过这方面的传闻，赵家无论如何看起来都像是一心一意的辅佐顾衍的样子。

可是白静娴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杜康不禁蹙了蹙眉：“可是，我们现在根本没有任何依据不是么？”

“依据那种东西没有便造一个就是了，我要的只是让他们之间有所怀疑罢了。只要顾衍有了一丝怀疑，接下来的行动便不会那么顺利，而根据顾衍的反应，赵家只怕也会产生怀疑只要他们之间有了这一层关系，对于我们便是有利的。”白静娴冷清的分析道，一双眼睛里闪耀着点点光芒。

“要想办法引得顾清有所动作，然后再把赵家和顾清之间的事情传出去，定然会收到很好的效果。至于顾清那里，他想回宫就给他制造机会就好，具体方法你应该比我更清楚。”白静娴沉声道。

杜康闻言立马就清楚了白静娴的意思，忙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这就去办。”

“等等，杜康。”杜康刚刚转身，白静娴就出声唤住了他

他回转过身来，眉峰微微一挑道：“公主还有吩咐？”

“也不急在这一时，先去休息吧，这几天辛苦你了。”影影绰绰的烛光里白静娴清艳的面容上荡起一丝温和的笑意，看的杜康一愣，随即英俊的面上也浮起一丝淡淡的笑意：“嗯，公主也早些歇息。”

直到杜康消失在夜幕里，白静娴才反应过来他们竟是一直站在门口说的话，自己看到那些情报时一时间乱了分寸，这才忘了要先回屋再去说。春日夜晚的风依旧有些凉，白静娴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就在这时，却见一旁的阴影里走出一个修长的人影来，一袭白衣似雪，不过不同白日里，他的头发没有束起，而是随意的披散在后背和肩上，随着他每走一步，他的发丝和衣袍便在黑夜里划下一个轻轻的弧度，仿若踏月烟波而来的仙人一般。

“你听到了？”白静娴也不避讳，直接开口就问道。

霍远思似乎很喜欢白静娴这种反应，不与他虚与委蛇，而是这般坦诚直率，嘴角不由得噙了一丝笑意：“嗯，听到了，原来静娴做起事来如此有魄力呢。”

想着自己刚才那些算计人的计谋，白静娴也不害羞，面上仍旧带着笑意道：“多谢夸奖，不过你这般走出来，不会只是想要告诉我你听了墙根许久这件事吧？”

“当然不是，我是想说，听了你刚才说的话，我想到了一个一石二鸟的好办法。”霍远思已经走到了白静娴的身边，见她似乎有些受凉的发抖，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伸手拉着白静娴进了屋子。

“一石二鸟？究竟是什么？”被霍远思吊起胃口的白静娴眨了眨眼睛，有些疑惑的开口问道。

“静娴，已经到了这一步，你……愿不愿意和顾衍解除婚约？”霍远思并不回答白静娴的问题，而是忽然抬眸望进了白静娴的眼眸里，目光悠远而深沉，声音里罕见的带着一丝小小翼翼的不确定。

愿不愿意么？她应该是愿意的。

可是能不能呢？这个却是最为现实而棘手的。就算她同意了，可是顾衍又会如何？

“只要你点头，以后的事情便全部交给我来办吧。”霍远思伸出手来摸了摸白静娴柔软的头发，轻轻的开口道。

……

翌日，顾衍刚刚处理完政务准备前去辰锦殿探望顾王时，却不想有宫人面色怪异的前来通报说是李君然在宫门前求见。

“既然李大夫来了，为何不请他入宫？”顾衍不由得蹙了蹙眉，现在顾王病重，本就耽搁不得，既然大夫来了，哪有让大夫在外等候的道理。

那个宫人闻言，面色瞬间变得越加奇异了，支吾了半天却是说不出一句话来，顾衍心里本就着急，也懒得再追问下去，竟是亲自前往宫门要去迎接李君然。

只是在宫门前见到李君然的时候，顾衍忽然有些明白那个宫人为何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了。因为此时的李君然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一副神医的模样。依旧是那件洗得有些发白的青色袍子，发髻松松散散不说，也不知道自上一次见面后李君然是有多久没有打理自己了，下巴上和腮边都长出了胡须，遮住了原本有些清秀的面庞。这般的邋遢模样，也确实让人不由得去怀疑这个人是不是传说中的那位人物。

心里虽然这样想的，顾衍面上却是谦和有礼，走到李君然面前先是施了一礼这才开口道：“不知先生驾临，顾衍有失远迎，还请先生恕罪。”

“得了，你们的这一套对老子没用，听说你们找我，何事？”李君然一副不咸不淡的模样，说话的语气里似乎还有一丝不耐烦：“一群人天天晃来晃去，烦人得很。”

听这语气，李君然显然不是特意来给顾王看病的，而是被惹烦了才现身的。既是如此，顾衍面上以及毫不懈怠，忙把来龙去脉讲给了李君然听。

只是，若是李君然再耍他的脾气，也莫要怪他先礼后兵了，即使他并不愿意这么做。毕竟李君然是神医不说，就凭他的医术只怕有多少形形色色的人对他感恩戴德，或者畏惧。没有人会保证自己不生病，所以李君然的地位其实高的有些可怕了。

李君然听顾衍将原委说完以后并不急着作答，而是长长的打了一个哈欠，用着起了水雾而显得朦胧的眼睛轻轻的瞟了顾衍一眼后，这才不慌不忙的开口道：“所以呢？”

一句话呛得顾衍额上青筋一挑，却碍着现在是有求于人也不会发火，只能硬生生的咽下这口气，面上依旧恭敬的答道：“恳请先生为父王治病，先生的大恩大德，顾衍定当铭记在心。”

李君然轻轻一笑，却一副对顾衍口中的“大恩大德”不感兴趣的模样：“得了，得了，老子这个人不太喜欢被一个大男人老惦记着，你着实可以不用把我铭记在心。”

被李君然这么一调侃，顾衍就算教养再良好，面上的表情也有些挂不住了，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自己心里的刚刚涌出的一点恼意生生的压了下去，面上依旧挂着谦和的笑意，再次唤了李君然一次：“医者父母心，恳请先生救我父王。”

李君然似乎对顾衍这脾气很感兴趣，一双眼睛微微一眯，也不答应，也不拒绝，只是伸手摸了摸自己下巴上的胡须，似乎在思考什么。

见到此种情况，顾衍也不敢再次催促，只能恭敬地垂手站在一旁，等待着李君然接下来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