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相亲（2/2）

老爷子又开腔说话了，

“胡啦”一下，满厅的宾客不分位列左右，纷纷将目光投注到坐在犄角旮旯踌躇不展的张文若身上。

这就是相亲？

张文若还是头回经历如此阵势，心头一阵茫然。不过，好在他还算机警，忙强自定了定心神，举目望向上首的老爷子，一脸诚恐地等待他老人家的训话…

“文若啊…”老爷子吹了吹端在手上的热茶，又念了一边，“…你今年多大了？”

张文若定了定神，赶紧起身行礼，一脸恭敬地答道：“后辈末进张文若，今年实有一十余五…”

“嗨！…老头子就是和你随便唠唠家常，你咋还站起来了…赶紧坐下，咱们农家不兴这个调调，显得生分！”老爷子佯怒低摆了摆手，示意张文若坐下“…文若啊，老头子记得你是上三张祖辈的吧？！…现在族里边还有几口人啊？”

“就坐下说话，可别在起来了…显得老头子多不近人情似的…你要是真想尽孝，等你和大丫成了亲再慢慢孝顺老头子，现在么…你还算是客，老头子可不能瞎指派你做啥…”见到张文若又要起身行礼，老爷子不禁笑骂了一阵，直把张文若说的满面通红，而室内一侧不起眼的门帘后也跟着浮影颤动…

“谢长辈体恤，”张文若就合在马扎子上，朝坐上首的老爷子行了个不伦不类的拱手礼，直惹得众人又是一通好笑，“…晚辈文若，确是张家村上三张的嫡系….上三张原本就血脉不多、旁支又少…再加上前些年咱们这闹过瘟疫，又生生夺走本族几位叔伯的性命，传到文若这辈也就孤剩小辈一人了！”

“唔，倒和老头子记得不差！”老爷子不禁有些伤怀地点了点头，“…不过，老头子可是记得，你祖父那辈有个嫡亲的兄弟，年青时因为犯了过错被上三张逐出家门…这些年他有没有和你家联络过？”

“确是有这么个事儿！祖父生前也常常念叨我那被迫离家的叔公，不过几十年过去了，他老人家一直不曾返家也袅无音讯，祖父早就当其早年夭折，还在我家祖地给叔公立了座衣帽冢，倒也享受了多年香火。只是这事儿乃是我族中密辛，族中后辈多有不知，却不知老祖爷是从何听说此事的！”张文若一脸疑惑地望着老爷子，不禁忍不住将心中疑虑脱口问出。

“嗨，这算啥狗屁密辛！…当年你那个叔公的性命，还是老头子和你祖父背着你们上三张一起出手救下来的…这点破事儿，能瞒着我？…再说了，这事儿搁在以前就算是个秘密，但是现在…你们上三张就剩你一个独苗苗了，有啥不能提得…”

“老祖爷教训的是，是小辈矫情了！”张文若一脸受教地点了点头，接着又说道：“…只是小辈心中却有些疑惑，为何老祖爷今日会问及小辈这件陈旧多年的往事？莫非，您是听到关于我家叔公的风闻了？”

“唔，…差不多吧！”老爷子略微沉吟了一阵才勉强点头，“也不是啥传闻，就是前些年听到一个过路的后生与老头子闲聊时提到了你叔公的名字，老头子本想把这事儿告诉你家…只是那时你祖父去世多年，且你父母也恰好领着你有事出门…所以，也就渐渐耽搁了…后来等你父母回来时，却不想陆续传来噩耗…老汉也就没了心思，这不…要不是听说今儿个你过来和大丫商量婚事，老头子险些就要忘记此茬了…”

“哦，是这样啊！”张文若恍然地点了点头，“却不知老祖爷有没有听到我那叔公现今寄身与何处、他这些年过的还好么？…若是知晓，还请您老不吝相告，晚辈实在感激不尽！”

老爷子略略打量了张文若一眼，落寞地说道：“告诉你又能怎么样？过得好又怎么样，过得差又怎么样？你还能千里迢迢的跑过去和他寻亲去巴结他？…这么些年过去他也不给老家带个消息，不是过的落魄就是还怀恨在心…你过去找他不过是白白受辱罢了！…有些事儿，过去了，就不能再想挽回了…这就是命，得认！”

“回老祖爷的话，小辈可不是存着心思要寻亲巴结二叔公的！”张文若一脸郑重地说道：“小辈过去，不过是想完成家祖父生前遗留的夙愿罢了!前些年，家祖父一直念叨着我那叔公，一直悔恨当初他不能劝服全族老少放过叔公，害的叔公弱冠之年就要背井离乡讨生活….家祖父直至临死前还常对小辈言道，有生之年若能听知叔公下落，一定要亲至叔公身畔代祖父向他请罪…还要小辈尽量说服上三张族亲，恭请叔公重新入祠堂…小辈此番听得叔公风讯，自当遵从祖父遗命，还请老祖爷成全此事…”

“嗨！我那个老兄弟倒是个做惯了好人，临死了还不忘替你那叔公揽下黑锅…他呀，这辈子就毁在心善上咯！要不然也不会累得后人落魄，你小子也不用过的这么拘谨…”老爷子苦笑地摇了摇头，“孩子啊…你呀也别再想你叔公下落的事儿了…他那个消息不过是老头子大路上随便听到的，哪能当得真？…再说了，我也就是听到一个跟你叔公一样的名字，也不见得是同一个人…你呀，权且放下此事，咱们今儿个的正题可是讨论你和俺家大丫婚事的…凭地扯的偏了…”

“…可是…”张文若还是有些犹豫。

“有啥可是的！…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定了？”

“定了！”

“老祖爷，啥事定了啊？”

“傻小子，还有啥事？你和大丫的婚事啊！…你是老头子那个老兄弟的后人，咱们两家也算是故交，知根知底！…你祖父尚在世我就有意撮合两家后辈共结连理，只是当时你们上三张多出文人，老头子担心别为误以为咱家高攀这才搁浅了此事，现在么….你们上三张名存实亡，倒也不必在意这些了….你现在过的虽说落魄，但是凭着你是俺老兄弟张惮的嫡子嫡孙，依着你家传的仁厚脾性…把大丫托付给你，老头子放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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