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2.第352章 凉州时代（五）（1/2）

就在全凉州把注意力放在王者归来的马孟起身上的时候。

遭遇惨败，成为所有凉州人口中笑柄的阎行却仍然没有离开凉州。

黑风谷，是凉州有名的险地。

此处位于广阔的戈壁滩和宽广的祁连山交界，是一处前窄后宽的葫芦口地形，越往里走就越为宽敞。

面积广袤，有湖有山，本来也算得上一处福地。

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狂风忽地盘旋于其中，整日飞沙走石，狂沙漫天，环境恶劣。于是被当地人称为黑风谷。

战败后的阎行和他的残部就隐藏在其中。

谷内深处，一处宁静之地，刀光剑影，杀机四伏，这就是阎行的暂居之地。

此时，他正在和手下商议军务。

阎行手下的侍卫统领李利道：“将军大人，您真要破罐子破摔，寻匈奴人借兵吗？这对于您的名声……”

蹲坐在一块大石上的阎行，脸色晦暗，发如杂草，盔甲凌乱。宛如一个走投无路的马匪头子一般，狼狈极了。

有道是：英雄末路，无处话凄凉。

最近这半年，阎行实在倒霉透顶，本来趁着马腾、韩遂两家远上许昌，凉州豪杰群龙无首之际，来整合凉州势力，成为凉州新一代的领军人物。

起初他很顺利，利用杨阜把天水郡城做为鱼饵诱杀凉州豪杰这件事情，成功组建了凉州联军，击溃了杨阜。隐然已经成为了凉州新一代领军人物。

奈何野心膨胀，姑臧守将田乐一时稍有怠慢，就引发他内心杀机，想要一举击杀田乐，震慑凉州诸势力。却一时疏忽，让田乐给跑了出去，反倒酿成姑臧血夜，最后身败名裂。

近来，好不容易被他利用了并州吕布势力的插足，将凉州豪杰的注意力转向酒泉郡，加上大败联军的声势，眼看就要摆脱此前的危机，翻身在望。

没想到，马超这个瘟神从天而降，将他的美梦彻底击碎的一干二净。

他不甘心！他堂堂的一流名将，如今沦为丧家之犬。这种下场，让他高傲的心气实在承受不了。

这不，一根脑筋转不过弯，让他就把主意打到胡人身上。

“将军大人，您这样就算是成功了也要背负一身骂名呀！千万不可为之呀！”

“将军大人，胜负乃兵家常事，您可不要一时糊涂呀！”

“族兄，你这样投靠了胡人，怎么对得起列祖列宗？”

……

能从大溃散逃出来，至死不渝跟随阎行来到这里的，都是阎行心腹中的心腹，都苦口婆心地劝说阎行，不要做傻事。

听得叽叽喳喳，嗡嗡叫叫的声音噪杂入耳，阎行心里纷乱极了，这些道理他哪能不知道？

但如今，他丢了天水郡，回不去金城郡。凉州是他的家，有家不能回，这种心情谁能明白？

无奈地他想避开人声噪杂，转头望向谷外，那里狂风肆虐，乱砂狂舞，烟雾弥漫。正如他现在的心情一般，灰暗惨淡没有半点阳光。

他的视线似乎透过了沙尘，穿越了时空，他仿佛看到他的仇人，咧着大嘴，站在天水郡城那厚重的城墙之上，伸出手指，嘲笑着他这个失败者。

“咔嚓！”

这一刻，拳头被愤怒的他抓得紧紧，发出连连响声。他的呼吸几乎都要停止，窒息扼杀着他的思维。

要报仇！一定要报仇！

谁拿走我的东西，一定要双倍奉还！

马孟起！成公英！

很好！一个一个拿我不当人看，所有的一切，我都将还回来！

愤怒充斥着脑海每一寸地方，嗜血膨胀得心脏砰砰作响，羞辱让他面目涨红如重枣。

血色的双眼，让阎行失去了理智，他站起身来，无视袍泽们苦口婆心的劝阻，低沉地嘶吼道：“没有活路，就自己拼出活路！所谓的面子，名声，能当饭吃吗？走投无路的我们，难道又要去给中原那些残杀自己同胞的军阀势力卖命吗？胡人有人，有马，依仗他们我们就可以拼出一条活路，重返家园！”

“那也不能投靠胡人呀……”

“是呀，将军，你要三思呀……”

“我们是大汉朝的子民，怎么能投靠茹毛饮血的胡人呀？

“将军大人，您是我们一致尊敬爱戴的英雄，切不能做出亲者恨仇者快的事情出来呀！”

……

处于尊敬和爱护一直跟随在阎行身边的士卒，现在只不过三四百人。若是阎行还是一条路走到黑，要去投靠胡人的话，这些人大都都会散去。阎行的决断一出，就听这反对声音不绝于耳，就知道阎行这个想法不得人心。

难道连你们也要背叛我吗？阎行脸色涌起一片暴虐，大步一跨，残破的盔甲发出铿锵的甲叶撞击声，他发出最后的怒吼：“失去的家园要拿回来，就凭你？我？这几百人拿去给马超那蛋儿子填牙缝吗？依仗胡人，利用他们，拿回我们的家园，并不是要投靠他们！到时，有雄城在手，兵马如云，翻手再将胡人镇压，一切都将圆满！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这点你们还不明白吗？”

“对不起，将军大人，您的看法我不敢苟同！”跟随阎行十数年的李利脸色苍白无力，他缓缓解下来盔甲和兵器，搁置一边，牵过马匹，头也不回转身离去。

风暴在咆哮，沙子在飞旋，一人一马萧瑟穿过其中，消失的无影无踪。人们的心情在低沉，士气在坠落。

“抱歉，将军大人，就此保重！”又一个将官解下盔甲兵器，牵过马匹，转身离去。

“大人，保重！”

“保重！”

……

随着离去萧瑟的背影越来越多，阎行面前盔甲兵器已经堆成小山。尽心尽忠陪伴阎行行至最后的心腹士卒，终于受不了阎行的选择，一个一个离他远去。

这不是他们不够忠诚，他们眼前所效忠的这位叱咤一时的将军，已经不是他们当初所认识忠义无双的阎行了！

连利用胡人，再将胡人镇压这种话都说得出口。可以想象，阎行被眼前的失败打击得已经失去了善恶，失去了自己的一切……

是的，他已经失去了自己的一切！

许久过后，空荡荡的平地除了一堆军械之外，就剩他那孤单寂寥的身影。

“众人皆弃我而去，然我却不会就此倒下！凉州，我还会回来的！”他仰天长笑，泪流满面，血在心里流。就在全凉州把注意力放在王者归来的马孟起身上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