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河底奇遇（二）（2/2）

灵兽收回视线，垂下眼，用额头蹭了蹭小灵的脑袋。

良久，小灵从灵兽的脖子里抬起头，走近陆压，对陆压道：“大哥哥，你可知道，这些气泡是什么？”

陆压摇头。

小灵抬起小手，原本远远躲开的气泡飞了过来，其中一个轻轻地落在小灵的掌心里。她踮起脚尖，小心翼翼的将气泡递到陆压眼前。

“是记忆。”小灵低声道，“是生灵的记忆。”她的杏眼开始泛起水光，犹如清晨最后的一滴露珠，却欲落未落，最后终于消失在眼眶中，“这是，大荒中万千生灵的记忆。”

“记忆？”陆压微微弯下腰，凑近气泡看去。

小小的透明气泡上，隐隐约约的闪过一些画面。如果不是看得仔细，很容易便会忽略掉。

出生、成婚、生育、死亡。亲人、朋友、伴侣、孩子。哭、笑、怒、喜、悲。眼泪，笑容，一幅幅画面闪过，最后定格于空白。不过眨眼间，一个生灵一生便这样结束了。

生命始于虚无，终于虚无。

陆压不可思议的望着眼前的气泡，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他下意识的想伸手去触碰，来证实自己不是在做梦。

“碰！”在他触碰到气泡前，气泡便自己破碎了，一粒细小的白沙从气泡中落下，穿过小灵的指缝，落在成千上万的沙堆上，再寻不到踪迹。

“记忆没了，灵气重归灵源。再出现，便是，另一个生命了。”小灵慢慢道，那一刻，她纯真的眼中，有着和年龄不符的哀伤。

千千万万的沙粒，哪一颗是你？哪一颗是我？是不是，没了记忆，便意味着，再也没了你，或者我？

陆压低下头看着地面上数不清的沙粒，蹲下身，从地上捧起一把沙粒。每一粒都是一样的大小，散发着一样的光泽，无论怎么分辨，却也找不出刚才那一粒了。

他心下突然一片茫然，不由得有力握紧了手掌。细小的沙粒犹如流水般，从他指缝间滑落，再大的力气也无法挽留。原来有些事情真的不能强求，譬如时光，譬如生，譬如死，譬如，过去。念及此，他缓缓地闭上了双眼，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这样看来，你们其实是天脉族人？”元凤不知何时走到了池水边，漫不经心的说到，蹲下身，用手撩起几滴池水。水滴沾在他淡粉色的指甲上，显得越发晶莹剔透，“那这就是传说中的灵泉了。”漂亮的凤眼挑起，“就是不知道，”嘴唇勾起，殷红似血，“有多少，是我凤族中人之血！”

“这是所有生灵的血，不单凤族。”陆压站起身，微微蜷起指尖，淡淡道。

“是吗？”元凤将指尖的水珠吹落，叹了口气，“可是我一想起这里面有我凤族的血，就恨不得毁掉它！”

“不可以！”小灵惊呼道，灵兽更是瞬间绷紧了全身的肌肉。

“大哥哥，灵泉不可以被毁！”小灵转身急急地拽住陆压道，“灵泉真的不可以被毁！”

“为什么不可以被毁？你告诉我，小妹妹。灵泉为什么不可以被毁？”元凤盯着小灵，逼问道。

“小灵不能说，不能说，灵泉不可以被毁！”小灵死命摇着头道。

“你真打算毁掉灵泉？”陆压踏前一步，将小灵掩在身后，突然开口道。

“为什么不？”元凤扬起头傲然道，“没了灵泉，我凤族中人便可以不老不死，世代繁衍不绝。”这一刻，他不是陆压救下那个偶尔会闹腾，有些过分爱美的青年，而是大荒三大种族之一，凤族至高无上的皇。

小灵紧紧抓住陆压的腿，口中不由得喃喃道：“相信小灵，灵泉真的不可以被毁。”

陆压垂下手，安慰性的摸了摸小灵的头，眼神一凝，平静地对元凤道：“生死轮回，自有天道来管。就算没了灵泉，该顺应天道死去的生灵，也照旧要死。”他说到最后一句，口气已变得冷硬起来。

“不试一试，又怎么知道可不可以？”元凤一步步的上前道，此刻，他眼中的情绪完全隐藏了起来。脚下的沙石被他散发出的强大气流吹得四散飞扬，空中的气泡迅速的破裂，池水开始翻腾，水面不再冒出气泡。整个空间顿时一片肃然。

“你果然，隐藏了实力。”陆压看着他，一个字、一个字的缓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