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 五年后，睿睿（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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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身份证没有带，能不能不用？”</p>

杨拂晓身上有身份证，但是现在她必须避开。 </p>

老板摇了摇头：“不行，我们这儿是有规定的，没有身份证就不能开房。”</p>

虽然是小旅馆，但是因为最近公安机关严查严打的太多，已经被勒令停业整顿过一次了，所以不管说什么也不能让没有身份证的人入住，万一再突击检查一次被查到，恐怕就要吊销营业执照了。</p>

“那打扰了。”</p>

杨拂晓接过老板手里的钱，想了想，从中间抽出一张二十的钞票递给老板，“我能不能在这个沙发上躺一夜？我明天早上五点要赶长途车。”</p>

老板没有收钱，让她随便，反正在外面有一张一个沙发，就是提供给客人的。</p>

杨拂晓将一个挺大的旅行包放在一边，半倚在沙发上，口罩依旧没摘，一副极其疲累的模样，闭上了眼睛。</p>

老板娘从房里出来替班，结果瞧见在沙发上蜷缩着的一个孕妇，走到前台去问自己老公，“怎么回事？”</p>

老板就把刚才的事儿说了。</p>

老板娘说：“那就让她先去咱们屋子里去睡一觉吧，这么窝着还怀着孕，也够折腾的。”</p>

“你闲得很？”</p>

老板把电脑上的游戏界面关了，转身进了屋子。</p>

这种半夜来的人，心思是什么，到底也是说不清楚，如果一个个都当成是菩萨一样供着，那他们还要不要赚钱了。</p>

老板娘到底还是心疼，特别是杨拂晓到后半夜的时候忽然肚子疼了一阵子，便给她到了一碗热水，毕竟也是生过孩子的过来人，“孩子有七八个月了吧？”</p>

“嗯，”杨拂晓点了点头，捧着热水碗喝了两口，“谢谢老板娘。”</p>

一整夜，杨拂晓也没有怎么睡着，晕晕乎乎的，看人有点重影。</p>

老板娘拿了两袋面包干出来，给了杨拂晓，“你吃点这个垫垫肚子。”</p>

一直到凌晨三点多，杨拂晓看了一眼手机，才发现已经没电自动关机了，便借了老板娘的充电器充了一会儿电，道谢之后离开。</p>

天空呈现一片灰蒙蒙的。</p>

外婆曾经告诉她，给她起拂晓这个名字，就是为了度过黎明前的灰暗，然后迎接曙光。</p>

但是，在黎明前的这一段，真的是很黑暗。</p>

想起外婆内心就一阵抽搐的疼痛。</p>

她记得，在外婆出车祸前一天，还打电话来，当时有一句话杨拂晓记得特别清楚：人心要善，宽以待人。</p>

杨拂晓来到汽车站，不能用身份证买票，便用高价从黄牛贩子手中买了一张车票。</p>

五点十五分，长途大巴车开动，杨拂晓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看了一眼外面朦朦胧胧的雾霭晨曦，把手机开机。</p>

手机开机之后，冒出来很多未接的手机电话。</p>

杨拂晓依次看过去，模糊的眼泪，她颤抖着手指点了其中的一个号码。</p>

………………</p>

盛微微十分自责，沈宸良也是无奈。</p>

他知道盛微微就算是将杨拂晓真实的身世说了出来，也是话赶话不是有意的，但是盛微微的性子就是如此，有时候说话不过脑子，明明知道如果杨拂晓知道了自己的真正身世之后会对她有多大的打击……</p>

沈宸良拍了拍盛微微的背，“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现在你要做的就不是一直哭了，需要做点事情来挽回。”</p>

盛微微点了点头，又摇头，整个人都是懵的：“我错了，我真的错了……”</p>

而就在这个时候，盛浩东的手机响了，一边一直守着电话的苏静之看见屏幕上的名字，“她打来电话了！”</p>

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p>

苏静之两次想要按通接听键，但是手抖的按不下去接听键，盛浩东从后面伸过手来，扶着她的手按下了接听键。</p>

电话另外一端一片清寂。</p>

苏静之试探地叫了一声：“拂晓？”</p>

盛浩东向身后的人打了个手势，身后人会意，转身便下去办事去了。</p>

………………</p>

杨拂晓紧紧的咬着自己的嘴唇，低着头，长发完全将面庞遮挡住。</p>

“是我。”</p>

从电话里传来苏静之的哽咽，还有盛浩东心急火燎的声音。</p>

“拂晓，你现在在哪里？”</p>

杨拂晓轻声说：“我很好，你们不用担心，我就是打个电话想要给你们报个平安。”</p>

“拂晓，妈妈……”</p>

苏静之有些泣不成声，她现在都没有脸面对杨拂晓，不知道杨拂晓如果真的知道了那些不堪回顾的往事，心里会有怎样的波澜。</p>

“拂晓，有什么事儿我们回来好好说，你现在在哪里？微微她都是乱说的，你不要……”</p>

杨拂晓打断盛浩东的话：“盛叔叔。”</p>

她顿了顿，强制的按压下自己声音的波动，说：“我想问我妈妈一句话。”</p>

盛浩东看向苏静之，拉了一下她的手，安抚似的拍了拍。</p>

苏静之对电话里说：“拂晓，妈妈在。”</p>

杨拂晓问：“妈，不管我当初如何，我现在都要谢谢你把我生下来，我有一个关心我爱护我的外婆，收获了一个单纯的童年，我真的谢谢你，如果说从来没有怪过你恨过你，那是假的，但是，这一次你回来，带给我一个真正的家，我也很感谢你，我是真心地想要融入这个家的，但是……”</p>

自从盛浩东找杨拂晓深入的谈过之后，杨拂晓一直在调整自己，去接受这个家庭，去融入这个家庭，去接受曾经将她抛弃的母亲，这个身为豪门之首的父亲，享受一下一个家的温暖。</p>

所以，她常常打电话，常常通过视频和盛浩东联系，就连这一次盛老爷子在澳门生病，她也和盛老爷子互相通过视频，脸上都带着暖融融的笑意，心底的坚冰终于被缓缓地暖融了。</p>

但是，不是自己的，就不是自己的。</p>

半分强求不得。</p>

“我到底还不是盛家的孩子，盛叔叔，”杨拂晓觉得小腹忽然疼了一下，微微向前倾了身子，“我谢谢您的包容。”</p>

盛浩东听出来杨拂晓声音忽然间就虚弱了下来，“拂晓！杨拂晓你给我听着！就算你不是我的女儿，我也是把你当成是我的女儿来看的，你是我的女儿，你妈妈是我的妻子，这一点不可改变！”</p>

然而，电话另外一端却已经没了声音。</p>

盛浩东皱了皱眉，苏静之吓了一跳，拿过手机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仍然是正在通话中，但是为什么没有声音？</p>

“喂？拂晓！”</p>

一声嘭的一声，手机掉落在地上。</p>

从电话另外一端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快停车啊！孕妇要生了！”</p>

………………</p>

幸而长途车还没有上高速，司机看着后面昏沉的脸色发白的孕妇，以及一股突如其来的浓重血腥气，性命攸关的当口，急忙打了方向盘，然后掉头向县医院开去。</p>

车上没有医生，不过好歹有生过孩子的中年妇女，扶着杨拂晓让她侧躺。</p>

杨拂晓好像是做了一个梦，是夜晚，梦中，她在一条悠悠荡荡的小船上，船夫划着浆唱着歌，歌声飞扬在芦苇荡中，空气中都是沁人心脾的香。</p>

船上，顾青城在另外一边坐着，船舷上有一点灯火，灯火照亮了他的脸，一边明一边暗，薄削的唇瓣紧抿着，目光如炬。</p>

他向杨拂晓走过来，然后俯身蹲下来，伸手拉开她的领口，将里面的项链拿出来，取下上面的戒指，给杨拂晓套在无名指上。</p>

“你愿意嫁给我么？”</p>

他的目光特别真，黑色的瞳仁之中照着船头橘色的灯光，好像是两朵向日葵。</p>

杨拂晓吃了一惊，刚想要开口说话，耳边却听见一个异常刺耳的声音：“用力！”</p>

用力？</p>

为什么要用力？</p>

夜晚船头幽幽的灯火，照在杨拂晓的眼睛里，然后一道光圈缓缓地散开，就成了异常明亮的手术无影灯。</p>

杨拂晓皱了皱眉，抬手想要挡在眼前，但是手臂却始终抬不起来。</p>

好想睡……</p>

真的好想睡……</p>

忽然，一个护士的声音传了过来：“孩子的头出来了……身体出来了……是个男孩儿！”</p>

剪断脐带，一名女护士抱着这个没有动作的婴孩，好像是睡着了一样。</p>

“等等！”</p>

一个女护士手臂都有些发颤，惊恐得探了探身上沾着羊水的婴孩的鼻息，“没有呼吸……”</p>

医生的脸白了一下，“怎么回事？”</p>

“是个死胎。”</p>

医生吃了一惊，“快弹他的脚底心！”</p>

就在这个夏天的寂静清晨，产科的楼层，呈现出鬼魅一样的静寂。</p>

晨曦的光终于冲破了云层从天边照射出来，薄薄的光线照耀在医院前面一片翠绿的树叶上，好像是涂了一层绿色的釉彩。</p>

这样昭示着好天气的一个清晨，却昭示着一个小生命的流逝。</p>

“哇哇……”</p>

忽然，从窗口传来一声婴儿响亮的啼哭声，紧接着一声比一声高亢嘹亮，能够穿透墙壁。</p>

………………</p>

三天后，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县医院，却陆续迎来了三辆黑色的豪车，驶入医院院墙内的时候，就连门卫都瞪大眼睛，吃惊地瞧着驶入的车辆。</p>

门口的两个保安在互相交谈：“这都是富人吧？”</p>

“肯定是，最前头的那辆车，我在电视上见过，全球限量版的吧。”</p>

从为首的一辆黑色私家车的后座走出来一个男人，高帮的黑色皮靴包裹着紧实袖长的小腿，身上一件卡其色的半身风衣，单手插兜从车内走下来。</p>

身后跟着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男人，远看有些凶神恶煞，但是仔细一看，便觉得这人其实长相清秀的很，只不过是刀疤影响了整张脸的和谐感。</p>

两人一同到三楼的妇产科，直接来到医生办公室。</p>

在医生办公室内，刚好有一名孕妇撩起上衣，听见后面的声音，惊叫起来。</p>

妇产科的医生皱着眉生气道：“男士请止步！前面的字没有看清楚么？你们是怎么搞的！”</p>

董哲想要上前一步，却被顾青城伸手拦住了。</p>

顾青城的棱角显得格外分明，头顶白炽灯灯光照在他的脸上，显得脸颊瘦削颧骨有些吐出，整个人都好像是一把待出鞘的利剑。</p>

他声音低沉有力，“医生，23号那天早晨六点左右，我太太在这所医院产子。”</p>

医生深思一晃，23号，不就是前两天么，早晨六点，她还是从被窝里被硬拉出来的，只不过……</p>

“噢，六点钟那个时候，是有一个产妇，”医生叫了一边的女护士，“你去拿来登记表给这位先生看看。”</p>

“你跟我过来吧。”</p>

女护士从登记表中抽出当天的登记表，“是叫……杨拂晓还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