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滑头鬼之孙（1/2）

人类的时间是何其有限，短短百年时光在这个世界的眼中不过转瞬即逝的刹那。而足以唤起奇迹所需要的天文数字次数的努力,则是穷极人类一生也无法完成的事情。

将同一件事情无意义重复千年,直到一张白纸被叠到足有地面抵达月球之高的时候,方才是奇迹经由努力地召唤成功现世之时。

也正是因此,所以奇迹对于生命不过百年的人类来说原本就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之所以会有那么多的奇迹残留在人类的历史记载之中，也并非是人类完成了奇迹，只不过人类是在漫长的进化过程中有少数幸运蒙受了天文数字般的概率眷顾，侥幸被奇迹所选中了而已。

唤起奇迹的第一要素便是无止尽的尝试，将时间与空间要素完全摈弃了的无尽尝试，以近乎于无限次尝试的分母,创造出最终自零之海洋中诞生出来的‘1’,从而以人类认知中难以想象到的概率来完成奇迹。

而这一奇迹诞生的第一要素，恰恰也正好决定了名为奇迹的现象终究只能是众神与非人者手中打发时间的玩物。以人类之身去妄想奇迹实在是愚不可及的事情，只有时间与空间已经失去意义了的诸神才会有追逐奇迹的资格。

主神择取精神力强大的契约者将其复活招至麾下的选择，同样也是根据着‘蒙受奇迹之人’来决定的。即使是持有着圣典力量能够逆转命运改写法则的主神，也不会特意为了应死之人去逆天改命。只有那些身死之后依然存在着速生奇迹的顽强之人，才是主神选取契约者的范围所在。

因此像伊格尼兹这样凭着自己意志踏入主神空间，并且不幸身亡在了异国他乡的倒霉鬼，原本是不属于会被主神选中复活的那一类，理应在心脏被陆生贯穿的瞬间就直接死去才对。

但作为友好的合作伙伴，主神对于这些凭着自身意愿穿越到其他世界去的小伙伴们还是相当宽容的，即使是作为普通人却渴求着奇迹眷顾这样渎神的奢望，主神也会温柔地给予回应，赐下隔阂了人神界限的考验试炼。

伊格尼兹在心脏机能停止的时候便已经毫无疑问地死亡了，但是他渴求着生的强烈意志却是让主神为之侧目，决定给予他去追逐奇迹寻求重生的机会。既然是没有被微小概率奇迹所眷顾的薄幸之人，那么便让他以自己的双手去追逐遥不可及的奇迹好了，让呼唤着奇迹之人意识到奇迹便是不可能发生之事，最终在绝望的深渊之中死去，这正是主神给予他们的恩赐，亦也是嘲弄。

因为身死之后犹残留着强烈的生之意愿，所以主神给了伊格尼兹寻求奇迹的试炼。但当伊格尼兹的灵魂消失在深远的黑暗中之时，主神却是根本没有对这个中二少年抱有任何期待。

向他祈求着奇迹自愿进行试炼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但这些追赶着天穹之日的逐梦之人却没有一个能够成功引发奇迹回来过。炽热的烈阳只会将逐日者体内的最后一点水分烤干，却永远不会驻足下来让逐日者有触碰到自己的机会。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人类生来便是不断重复着过去的悲剧生物。每个人都坚信着自己是与众不同能够引发奇迹的天选之人，但到了最后所得到下来的依然只是奇迹不会为任何人类所摘取这一残酷的结果，他们与其他人没有任何的不同，同样都是在梦想破碎的尽头倒下，在存在消散的最后自嘲着不自量力……

那个少年也会在漫无止境的试炼之中将灵魂完全消耗干净，最终从这个宇宙中彻彻底底地消失掉。主神原本是这么认为的。

但是，那个少年，却成功唤起了奇迹。

察觉到自己所设下的、那个连主神自己都不清楚任务目标是什么该怎么完成的试炼第一次被人完成之中，主神瞬间便产生了难以言喻的隐秘兴奋——这样的感觉，自从那位出身自诚实世界却意外掌握了撒谎能力的白发少年离开后，主神便再也没能感觉到过了。

畏惧着无聊与寂寞是所有永生者的通病，即使是依靠圣典力量在无尽世界之间扰乱秩序破坏剧情的主神也不例外。为了从这样连自我都要迷失了的孤寂之中逃离出来，主神总是会以各种理由从各个世界诱拐来少年少女们，以培养他们观察他们人生的方式来排解苦闷。

而在主神所观察过的契约者之中，曾经有一个名为利昂的少年让他产生了近乎于爱恋的感情。大概也正是因为这样隐秘的爱恋，所以主神不愿意看见利昂走上与自己一样在是空间穿梭、最终只落得孤身一样的孤寂结果。

于是主神大度地让少年离开自己返回了他的故乡，但是大度的主神在作出这一决定后很快便后悔了。

一度品尝过的爱恋萌动感觉是那样的令人着迷，曾经注目过的少年人生又是那样的使人沉醉，曾经沧海难为水，在送走了白发少年之后主神愕然发现自己已经在对凡人的人生产生兴趣了，无论又有了多新来的契约者，但是能够让他屏住呼吸时刻注目旁观着的人，却是不存在了。

然后，第一个成功突破奇迹试炼的少年，便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在失去了明明不会撒谎却硬是学会撒谎了的白发少年之后，主神终于迎来了第二个明明身为人类却成功引发了奇迹的契约者。在迷惘的灵魂突破试炼回到主神空间、并且被他亲手塑造成金发蓝眼的漂亮少年以后，主神便察觉到了，他多年以来寻求着的替代品，终于被他找到了。

但成为神太久已经遗失了人性的主神不知道，即使同为异于常人的存在，利昂与伊格尼兹也是迥乎不同的两个个体。利昂可以承受可以容忍的事情，对于伊格尼兹来却不能一概而论。伊格尼兹在漫长的无目的试炼之中已经积攒下了无尽的负面情绪，而主神追寻存在感的样作死姿势，则是直接将对方大半的仇恨值都拦在了自己的身上。

最终，忍无可忍了的金发少年，选择了弑杀掉有恩于自己却又令其无比憎恨的主神，将圣典的力量夺走据为己有，最终成为了主神之后的下一任神祗。

不过，力量被夺走又受了重伤的主神也并没有死。伊格尼兹所破坏的只是那个压在所有契约者头顶让他们喘不过气来的主神而已，与主神意识同在的空间系统却是被少年手下留情放了一马。失去了全部力量的主神被挤进了自己所制造的人工智能系统之中，然后被已经成为少年神域了的空间所排斥，随意遗落到了另外一个世界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