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七四 迷案（1/2）

三七四 迷案

星子的笑容倏然隐去，抬头望了望，天地苍茫，四野萧萧，天京城巍峨的城楼隐然可见……从安拉城外，到上京，今日又到天京……不，不，我现在是大哥的主帅，身系一国安危，万人性命，此时此刻，怎么能胡思乱想，儿女情长？何况，这次不是去围追堵截父皇，也不是挥剑南指大哥，只是去西南平定自不量力的蛮族作乱而已，并非生死之斗，不过疥廯之疾，又怎么会再不得见？

星子呆呆不言，目光飘忽，似魂游天外，箫尺轻咳了一声，星子方回过神，拱手谢恩。 正欲告辞，却听箫尺沉声道：“今日我为你送行，你得为我立下军令状！”

军令状么？精心操练的新兵第一次出征，自然是许胜不许败！“是！臣遵旨！”星子毫不犹豫，痛快答应，“请陛下赐予纸笔。”

箫尺闻言轻轻笑了笑，笑容里却有几分无奈：“虽是军令状，却与战事无关。”箫尺压低了声音，“辰旦是你的手下败将，我也是你的手下败将，天下谁是你的敌手？那时你都是临危受命，连手下的将领都认不得，此次你带上自己练的兵，去对付几个蛮子，本就是杀鸡牛刀，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那……陛下的意思是？”与战事无关，星子隐隐猜到了点什么。

“你也不用白纸黑字地写下来，但我必须听你亲口承诺，”箫尺沉下了脸，满面严肃，“这第一件事，不管前方战事如何，你必须在两个月内回来，以进宫复命的时间为准。最多两个月，便是极限，你听到了么？”

“这……”星子闻言有点犯难，虽说取胜倒是有十足的把握，但此去西南也有千里之遥，一来一回，若是单枪匹马也就罢了，带了好几万军马行动，两个月内回宫实在有点强人所难。

“怎么？你不肯？”箫尺压着声音，却显然已动了怒。

大哥一片关切之意溢于言表，临别在即，虽说自己若任性抗旨，大哥也无可奈何，但星子不愿再惹箫尺烦心，忙躬身道：“陛下息怒，臣答应就是。”

箫尺面色稍霁，又道：“你的胃病如何了？可还时常发作？”

罗德大夫所赠的胃药，星子前后服用了大半年，加以饮食调理，胃病已差可痊愈，听箫尺问起，星子遂如实作答：“谢陛下关怀，这两三个月都很少胃痛，应已无碍。”

箫尺低低地叹口气：“军中生活本就艰苦，出征在外，战事紧迫，饥一顿饱一顿更是常事，加上蛮瘴之地，多有水土不服……你又总是逞能，定要与士兵同吃同住，同甘共苦……这第二条，我同样不管前方战事如何，你不得让胃病复发！记住了么？”

即使两个月内能赶回来，也意味着要在良宵之毒的发作中煎熬一个月，只要想一想就令人胆战心惊，不寒而栗，如果再加上胃病……那样的滋味，星子也是不想尝试的。听大哥关怀殷殷，有那么一瞬间，星子竟有点动摇，想留下来陪着大哥……不怕前途艰险，不怕痛苦折磨，只怕会辜负大哥的这一片心……但箭已在弦，刀已出鞘，又怎能临阵换帅？

见箫尺愁眉深锁，星子嘻嘻一笑：“臣知道了！臣不会亏待自己。不过，陛下，臣是奉陛下的旨意出征，陛下怎的不管前方战事如何？”

箫尺狠狠一瞪眼：“哼！奉我的旨意？亏你还说得出口！也有你这样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去吧！这次你若做不到方才你应下的这两点，以后休想再踏出天京城一步！”

箫尺声色俱厉，星子不由想起了小时候他教训自己的情形，忍不住调皮一笑，舌头一吐，扮了个鬼脸，也不等箫尺有何反应，已翻身跃上乘风。星子于马背上，遥遥一拱手，双腿一夹，那马儿即飞奔而去。大队人马随之跟上，一时大道上黄沙滚滚，遮天蔽日。星子的身影便淹没在洪流之中，转眼已消逝了踪影。

箫尺静静地站着，目光追随着星子远去的方向，宛如一尊雕像。良久，一切终于恢复平静。其实，除了星子自身的状况，自己还真没什么好担心的。有他在，出将入相，文可定国，武可安邦，我高枕无忧，只要当一个太平皇帝，坐享这万里江山就好，除了北边那一个人，一件事……唉！星子为此已付出了一切，我为何仍是耿耿于怀，而不能心安理得地接受他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