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离去（2/2）

傅华一呆，额上顿时冒出汗来，他们说的铭牌，还真没见过，这可如何是好。

“傅华，你先别急，回去找找看。徐清露，王元，你们都有亲戚在外门，帮着傅华说说。”张晟看傅华模样，解劝道。

徐清露“嗯”了一声点头答应。王元心里却是不舒服，娘说过，人情用一次就少一次，须要用在刀刃上。自己与傅华非亲非故，凭什么嘛，一说到傅华，清露就编排自己。傅华哪里知道，这王元心里竟有这么多弯弯绕。

在木屋的背后，一道半人高的土垒，傅华伸出颤抖的手，一遍又一遍的抚摸着。爷爷就睡在下面，却是永不相见，天人相隔。无声的泪水，扑簌簌的滴在坟头。这天地间，再也没有亲人陪伴自己。自己就是一只孤雁，孤零零的来，孤零零的活着。也许有一天，再孤零零的走。

整整一夜，傅华就这么坐在爷爷坟前，无数的过往纷至沓来。爷爷，小华长大了，小华知道怎么做。

仔细的搜了一遍木屋，徐清露他们说的铭牌，却是没有找到。傅华从最初的慌张摆脱出来，没有了铭牌，难道自己就裹足不前，自暴自弃么，他傅华不是这样的人。杂役怎么样，外门弟子又当如何。爷爷说过，天无绝人之路。此时的傅华，前所未有的冷静，完全不像一个十三岁的少年。

傅华找来一把扫帚，将屋里清扫了一遍，再抱起薄被到屋外抖去灰尘，置于草地上晾晒。记忆之中，傅华仿着爷爷的做法。当下面临的最大难题，便是想法儿填饱肚子。记得床下，有一袋黄芽谷。傅华低下身子，偏头一看，袋子还在，顿觉放心。及至拖出来一看，心里凉了半截。哪里还有什么黄芽谷在，竟是大半的空壳，傅华欲哭无泪。

张晟外表粗豪，心里却是极细。就在傅华愁眉不解，张晟背来半口袋黄芽谷，算解了燃眉之急。傅华没多说什么，只将这份感激压在心里头。还有不到三个月，这时日不长也不短，总也不能这样白吃白喝吧。

想到此处，傅华心里一动，自己何不试着种植黄芽谷呢。若真能成的话，不也一劳永逸的解决了肚子问题么。印象里，爷爷说种植黄芽谷无须灵术，黄芽谷本身也无一丝灵气在内，就连噬灵蛛与地灵鼠也不屑一顾。

傅华拿起爷爷用过的灵锄，将灵田里的杂草一一清除。自喝了蟒血，发现自家力气大增，这翻地除草的活儿，倒是轻松省力。从布袋里分出一小半黄芽谷，撒入灵田，覆上一层薄土，再泼了一遍清水，就等着黄芽谷发芽冒土。

张晟的爹最是心热，这期间，还专为傅华的黄芽谷施过一次行云布雨术。时光犹如倒转，仿佛回到了从前。有一点不同的是，那个曾经天真懒散的孩子，变成了一个性情内敛寡言少语的少年。神仙岛三年地狱般的恶梦，使他见识到生存的艰难，弱肉强食的残酷。心中萦绕不去的，还有江志和他们的要挟，极度担心有一天他们会找上自己。仇恨，惶恐，孤单，诸般滋味似蚁虫般啃噬着少年。

黄芽谷长势喜人，在傅华精心的侍弄下，青涩的谷粒，颗颗瓷实饱满。等黄芽谷表面乏起金黄，便是收获之日。爷爷，你看到了吧，小华也会种黄芽谷了。

光阴荏苒，日月如梭，门派终于来人。

“傅华，你还磨蹭什么，快走啊，外门来人了！”张晟兴奋的一脸通红，在山坡下大叫道。傅华答应了一声，即刻随张晟而去。

前面聚集了一大群人，俱都眉飞色舞，满脸的喜悦与期待。只要自家的孩子修行有成，进入内门，哪里还需要披星戴月种个什么劳什子灵田。徐清露看见傅华过来，起劲的挥手。傅华心里惴惴不安，自己虽不介意去做杂役，可这出的了头么，爷爷的大仇何时得报。

“肃静！”一个玄衣老者双手虚按了几下，神情严肃道，“此次本长老奉门派之命，念尔等杂役为门派一意打理灵田，功劳不小，故带尔等后人参加门派启灵。”

老者微一点头，道“好了，准备好铭牌，依次前来。”

十几个少年排成一列，最前面的，将铭牌交予老者。一缕白光从老者掌心一亮，探向铭牌，只一霎，便退还那人。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防止有人假冒。每一块铭牌，都打有门派法印。优先招收杂役的后辈弟子，也算是门派的一点福利，也更能增加门派的向心力。

轮到傅华，手里却是没有铭牌，老者脸色便不好看。徐清露向张晟摇头，张晟急的直搓手。

“没有铭牌，你来作什么？”老者怒道。

傅华低声的嗫喏道：“我爷爷过世了，铭牌没找到。”

徐清露不知哪来的胆子，道：“神仙爷爷，傅华真的是这里的人，他爷爷也是洛云宗的杂役弟子。”

“胡闹！门派的规制向来认牌不认人，小小年纪竟一派胡言。”

徐清露家人赶紧将她拉过一边，呵斥着，要你担什么保啊，不知天高地厚。徐清露一脸委屈，王元暗笑，吃瘪了吧。

老者扫了一眼全场，手往腰上一拍，一只精巧的小舟迎风涨大，立在地上。

“凡已验看过铭牌的小子，速速上舟。”老者不耐的催促道。

张晟，徐清露依依不舍的看着傅华，登上了老者放出的飞舟。张晟眼睛红红的，徐清露更是不堪。一道青光闪了几闪，飞舟倏地窜向天空，眨眼间，遥不可见。

傅华跌倒在地，大颗大颗的泪珠滚滚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