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章 诛心（2/2）

商音忽而听到他这样唤，“梓潼”是皇后的意思，为表伉俪情深，皇帝私下会这样称呼，是一种亲昵亲切。她缓缓别过脸去看这位帝王，说不上来他有多少悲伤，只是灰暗的灯光将他的脸色衬得很难看。

他见她唇角翕张，终究没有言语，便将脸庞贴过去，试图温暖她的苍白病色。

可是，彼此都冰冷起来了，一点都不取暖。

宫中都在筹备着明天的封后事宜，九宫重阙，张灯结彩，在寂寥寒冷的北风里添了一丝喜庆。商音挣扎着病躯坐起，这才发现，冬天已经到了。

“书芳……”商音遥望着似有暗香飘来的林苑，沙哑地问，“梅开了吗，我想出去看看。”

书芳笑说，“梅开了呢，只是初雪迟迟不来，等琉璃世界白雪红梅，娘子再去赏才好看呢！”

“糊涂。”闻声入室来的蒹葭使了个眼神嗔了书芳，笑吟吟转眸流向商音，“趁着天还没下雪，娘子多多走动吧，太极宫南苑的白梅开得最香！”

蒹葭说得一点也不虚，太极宫南苑的白梅是真香啊，凌寒早开，枝条洁白似玉条，苞绽开像只小玉碗。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商音缓缓漫步，也惹了一声香呢，想起当年他们合江亭种梅，如今“有梅无雪不精神，有雪无诗俗了人”，她的心头终究荡漾着几分思旧怜今。

正这样想着，前儿梅开盛处，窸窣有人语，商音走近，莹洁的梅色间有一抹黑羔皮的氅裘，冷风过，吹起他的赤黄袍衫。

是李适的背影，既知他在前方，隐约瞧去是在和美人赏梅。商音止了止步，欲要调头。

突然听见他醇厚多情的语气，“倘若你明媚一笑，万里江山弃做尘土，我也心甘情愿。”

略微谙熟的言语，商音在梅角微微一颤，当是被他发现了，蓦然回首，两道清晰的身影暧昧地交叠在一起。如蜜的齁甜，似缠绕的藤。

他怀中的女子明媚嗤嗤的笑，浸润在海里的香，“君王此言，当真？”

隶属天子的漠然高傲顷刻之间湮没，唇齿与怀中的人缠绵。暮色，推波助澜。

滴答雨声滚落在苍茫中，伴随着雪在纷扬。踏上来时路，商音脚步踉跄，耳中轰鸣，脸上有雨也有泪，终于挤出三个字:“她是谁？”

蒹葭难过的心慢慢升起，回答说:“宋家次女。”

(本章完)